裴行远工作辛苦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他之前能为方淳有时间，也仅仅是因为方淳很需要他。现在他需要休息，更不想面对之前发生的事。

裴行远轻叹道：“我真的挺累的。”

方淳眼底的光暗淡下来，侧头时，金色镜片上的光冷得晃人。他收起手，在狭小的空间深深地内吸了一口气。

从前方淳对他做过很多亲昵的动作，半梦半醒时把他抱在怀里，喊他的名字，说：“小远，为什么你不是女孩子呢。”

少年时，他们一起读书。裴行远刚刚从九涧镇上走出来，他怕自己讲话和大城市的发音不一样，怕身边人嘲笑他的习惯。方淳就勾着他的肩膀，陪他上下学，一遍一遍地把H市的方言讲给他听。

只是长大以后，他们变成了不一样的人。

裴行远盯着方淳的变化，说出了那句早就想说的话：“你现在有了新的对象，以后不能像刚才这样对我了。”

方淳脸上的笑容淡去，转过头，笑意凝固在嘴角：“我们不是一直这样有什么不好？”

裴行远只用更加直白的目光盯着他。

他其实突然想问方淳，他们这样到底算什么？

为什么要一直这样下去？

方淳看出了裴行远情绪不好，退让了一步：“你今天早点睡觉，我周末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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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行远盯着方淳离去的方向，缓缓吐出一口冬天的白雾，他目送方淳走出大门，忽然问道：“淳哥，之前你说那是你最后一次随便进入感情。这句话当真吗？”

方淳似乎在原地停顿了下，半晌，他回过头，金丝链一晃，撩人得很，嘴角的笑容带着一丝不明的意味：“那天我酒喝多了，你倒是比我记得更多一些。”

“再说了，我哪次不认真了？”

“嗯？”

裴行远朝电梯间走去，他在电梯门关上前，收回了看向方淳的视线。

怀里的那束花还在释放淡淡的香味。

他抱着它，打开房间的灯，随手放在茶几上，拖着疲惫的身体，打开浴室的龙头。

热水冲刷走了一切的不甘。

包括那些所有未明的情绪，随着热气流转，通通冲刷进了水池里。

走出浴室，手机里的音乐随机播放了一首“备胎”。

裴行远盯着屏幕，烦躁地切断了这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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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以后，有别于方淳谈的任何一段恋爱，裴行远全程没有参与这段新恋情。

生活还在继续。

裴行远每天在公司、公寓两点一线地跑来跑去。平时生活里的朋友都很忙，一时间少了一个关系亲密的人，就像原本圆满的日头被吞掉一块，他突然不适应起来。

生活里仿佛失去了颜色。

冬天到来，气候越来越冷，裴行远换上了方淳送他的围巾，告诫自己，这次有别于之前的任何一次，他都不能再去找方淳。

方淳远比他耐得住许多。

他不找方淳，方淳更不会去找他。

裴行远把方淳送给他的花留在客厅里，在第四天的时候，花瓣凋零，他丢弃了那束枯萎的花。

今天是周六。

手机上谢誉为给他发了段消息。

自从他答应江驰之后，他居然就得到了江驰经纪人的联系方式。

【谢誉为】：江驰今天在SKY有表演，你报名字就行。

【裴行远】：几点开始？

【谢誉为】：还有40分钟。

裴行远没犹豫太久，打了车，赶到SKY楼下。

他对前台报了自己的名字，果然被前台领了进去。

裴行远长得干净，打扮得也清秀，从门口走到包厢，一路上朝他投去的目光不在少数。

他从未在意过那些目光，习惯性地朝卡座上扫了眼。

但他再一次看清楚了坐在中央的方淳和白屿，围巾缠在脖子上，还没被他摘下。

白屿脖子上戴着方淳买的同款围巾，叼着一枚艳红色的樱桃，凑在方淳面前。

方淳轻飘飘地撩起眼皮看他，只是伸手托着对方的脸颊，吻了吻嘴角，吻了吻眼睛，弄得对方快要叼不住了，他才吻上去，让那枚樱桃化在两个人嘴里。

裴行远下意识别开视线，脖子上的围巾缠得太紧，紧到他觉得落在脖子上的像是一条蟒蛇。

本来情绪已经被压抑了太久，裴行远听觉开始变得迟钝，视线模糊之际，他目睹方淳吻完了怀里的人，视线轻飘飘一扫，蓦地停留在自己这里。

宛如探照灯投射一样。

裴行远尽可能平静地站在那里，消化情绪之际，鼻尖落下旷野般的香味，带着侵略性，肩上一沉，是有人揽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