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二立横死?,何婶儿就大病了一场,一个多月没能下炕。好?不容易在?何叔的劝慰下缓过一口?气,勉强打?起精神,云英又?出事了,被戴长庆连骗带吓给占了便宜。

都在?伤心二立的事,老两口?也没有发现,知道?后立即去找戴长庆。戴长庆却不承认,还说是云英自?己不检点,不知道?跟了哪个野男人。

何婶儿一气之下又?病了,偏戴长庆不做人,还到处宣扬,弄得人尽皆知。云英受不了,班不上了,人也不敢出门,整天待在?家,没几个月就有些精神不对。

当时他因为杨巧娟的死?自?身难保,工作没了,还被杨家人整天上门来闹,不得不躲去了外地。

等他收到消息,何婶儿已经不在?了,只剩何叔带着个精神失常的闺女?艰难度日。纵使他想办法收拾了戴长庆,又?一直照顾何叔,走了的人也回不来了。

陈寄北觉得这可能是个梦,一个太过美好?的梦,美好?得他都不愿意醒来。

几人来到一楼的客厅坐下,他又?旁敲侧击了些情况。知道?不仅何婶儿还在?,何叔在?,何云英也嫁了个好?人,甚至大女?儿都已经结婚了,前年刚当上了姥姥。

跟着何二立一起来那女?人叫金美云,是何二立老婆,跟何二立有一儿一女?两个孩子?。

大女?儿已经大学毕业了,跟家里?借了点钱自?己做生意,听说做得不错,小儿子?还在?上高中。

何二立和老婆金美云则一直在?做山菜出口?,从最?开始的胭晒,做到现在?的真空保鲜菜。

因为金美云以前在?食品厂的酱菜车间工作,她还自?己调了些料,做即食的凉拌山菜,听说销路也不错。两口?子?这些年赚了不少钱,买了对门的两套楼房跟何叔何婶儿一起住。

“我也就这样了,再就看丽华和国栋的了。”何二立捧着肚子?一脸满足。

如果这是真的,陈寄北觉得他也会满足。

毕竟有些遗憾,是他赚再多钱,有在?高成?就也无法弥补的。

比如说二立的早逝,比如说他年轻时留下的身体亏空。

当初杨巧娟跳河,捞上来的时候人已经泡变形了,刘铁萍一口?咬定是因为他拒婚,杨巧娟才会想不开。事情传出去,还有人说是他对杨巧娟做了什么,不肯负责。

杨家人闹得太厉害,他去哪上班,他们就去哪闹,表哥出面也没用,最?后他只能去了外地。

这一去就是好?多年,他心里?有疙瘩,吃多少苦也不愿意回江城。

后来好?不容易站住了脚,有些毛病也落下了,加上工作又?忙,刚上了四十岁身体就开始吃不消。不像现在?,胃不疼,头不痛,每到变天就会疼的膝盖也没有任何不适。

所以他怀疑过这是梦,只是搞不懂梦里?的几个陌生女?人是怎么回事。

金美云还好?说,睡着前他还在?想二立要是结了婚,孩子?也不小了。那个孙清却很?奇怪,言语间好?像认识了他好?多年,听说还开了个工厂,专做内衣。

除了内衣内裤,还有衬衣衬裤,光江城市内就有好?几家店。

中午一起吃饭的时候,她还专门敬了自?己一杯。感?谢自?己刚刚改革开放那会儿帮她从国外找样品,后来又?帮她找门路进专门的布料,给她投资,她才能建起这个厂。

陈寄北已经开始觉得不对劲了,他一个大男人,身边又?没有女?性,投资内衣厂干嘛?

但他这人向来情绪内敛,还是温和举杯,喝了。

没想到紧接着那个叫夏芍的女?人也举了杯,笑着问他:“今天我是寿星,你不敬敬我?”

“就是。”何二立立即起哄,“平时一起吃个饭,光见你给媳妇儿夹菜去了,媳妇儿过生日你倒不夹了。咋了?出差太累没缓过来,还是陈老板也开始要面子?了?”

此?话一出,孙清没忍住笑了,“你这是看我们家老姜没在?呢。”

“我可没说。”何二立嘿嘿笑,赶紧鼓动陈寄北,“给你家夏芍敬一个。”

这才是陈寄北觉得最?不对劲的地方,他竟然给自?己梦了个老婆。

对于婚姻,说实话他是不怎么在?意的。曾经他离结婚最?近的一次,就是准备从表哥家搬出去单过那次。

可惜他还没找到人搬出去,杨巧娟就跳河了,他不得不离开,耽误了几年。再后来他就歇了这心思?,觉得没必要,万一碰到个刘铁萍或者汪贵芝那样的呢?

而且如果这是梦,也太真实了,每一处细节都很?真实。

陈寄北不动声色端起酒杯,敬了那个夏芍,听孙清又?问:“承冬和半夏呢?今天不回来。”

这又?是两个陌生名字。

叫夏芍的女?人看了他一眼,笑道?:“五十岁有什么好?过的?我没叫他俩回来。省的一个从实验室往外爬,一个还得丢下她那些明星。”

听这口?气,估计是搞研究的和做明星经纪的。

果然孙清听了笑道?:“前阵子?播那个《则天女?皇》,里?面演太平公主那个是不是半夏公司的?”

“是半夏公司的。”夏芍点头,“上回她拿回来那几张合影,就有这个演员。”

“我就说怎么看着眼熟。”金美云一听,也来了兴趣。

几个女?人说得热闹,渐渐陈寄北酒劲儿上来,就借口?头晕要回去躺躺,顺便整理思?路。

夏芍没说什么,把他送回屋,还在?床头给他放了杯水。

陈寄北刚躺下,就觉得困意愈发汹涌,他感?觉不太对,想挣扎起身,却已经晚了。再醒来,窗帘已经彻底拉严实了,他手脚都被绑着,那个夏芍就坐在?床边。

女?人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你是谁?”

陈寄北望着她,她也望着陈寄北,脸上退去温和,肃穆中甚至透出一丝冰冷。

这么快就被发现了,陈寄北有些意外,又?不是那么意外。

毕竟他对对方一无所知,对方却和他,或者说之前的那个他,相处了几十年。

对方既然不动声色把他绑了,想让人把他放开显然不现实。不过这人和以前的他既然是夫妻,应该也不会轻易伤害他,或者说是他这具身体,他还是安全的。

陈寄北飞快在?脑中分析出利弊,实话实说:“陈寄北。”

果然不是其他的穿越者,刚才吃饭的时候夏芍就观察过,男人不论是口?味还是一些小习惯,都和以前差不多。他看到何二立那种眼神,也不是看一个陌生人能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