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怕女儿还闹着要,他走得远了些。

夏芍就把小?承冬抱上去,小?承冬看看爸爸和妹妹,又看看她,小?身?子随着木马晃起来。

孙清抱着孩子站在旁边,“小?陈那么喜欢女儿,我还以为他会帮半夏求情。”

“不帮她求情才是为她好。”夏芍摸摸儿子的小?脑袋,“以后到了社会上,可没人会让着她。就算要让,也得是互相谦让,总叫一个让着另一个,怎么可能相处好?”

孙清听了若有?所?思?,刚想?说什?么,突然发现怀里儿子安静得不对劲。

她朝儿子小?屁股上一摸,果然干坏事呢,没办法,只能回家换尿布。

没想?到刚出门,就碰到个头发花白身?材敦实?的小?老头。

马四全站在大门外,“这里是陈寄北家吗?”擦了把汗,身?前还推着个板车。

交流会

“您这是?”望着板车上的东西, 夏芍难掩惊讶。

她不明白马四全怎么送了一个八仙桌和四把太师椅过来。

虽然上面落着厚厚一层灰,看得出来简单擦洗过,却显然没有擦洗干净, 连桌椅原本的?颜色都有些?分辨不清。但显然造型精美,不像是普通东西。

陈寄北脖子上还扛着晃小腿腿的半夏, 眉头也蹙了起?来。

马四全却二话不说, 就?把东西卸下了车, “这是我?家?里传下来的?老物件儿, 全是榫卯结构,我?半路转去学?做木桶了, 小宝那手?做不了木匠活, 留在家?里也没用。”

他看一眼陈寄北,“你手?巧,学?什么?一看就?会,感?兴趣可以琢磨琢磨。”

这是他第一次对?外承认陈寄北的?优秀, 话说出口, 好像也没有想象中艰难。

只是东西放下,他又忍不住伸手?摩挲了番,神色怅然, “其?实我?家?以前是做这些?的?,后来不好卖了, 我?才改做的?木桶。可惜我?学?得不咋地, 这门?手?艺在我?这里算是断了。”

陈寄北本就?在皱眉,听他这么?说,立即道:“我?不能要。”

“你既然去给?我?过寿了, 就?是认我?这个师父。师父给?你,你就?拿着。”

马四全顿了顿, 声音变轻,“就?当是我?这个师父对?不起?你的?。”

说完他没再看那些?东西,推了推车就?走。

人走出六七米,又顿住脚步,“厂里已经?通知我?,下个月会给?我?涨工资。”

马四全已经?是七级工了,再涨一级工资,就?是八级。

在折腾了弋椛那么?久之后,在他即将满六十周岁的?前一年,他终于如愿以偿,升了八级工。可他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多?高兴,推着板车远去的?步伐甚至有些?沉。

大概是因为这个八级工里有了陈寄北的?一份成全,也有了一份亏欠。

“马师傅。”夏芍忍不住叫住他,人也追出了院子。

马四全没怎么?和夏芍打过交道,但仅有的?几次里,夏芍聪明、机敏,又体贴入微,他很有好感?。于是他停下脚步,神色也露出一点温和,“有什么?事吗?”

“我?看小宝恢复得不错,您没想过给?他找个工作?”

夏芍一句话把马四全问愣了,“找工作?他这样能干啥工作?”

“咱们厂用警卫,听说市里还要建两个福利厂,专门?照顾这些?身体不方便的?人。”夏芍眼神很认真,“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有个正事做,也不会在家?想东想西。”

马四全别的?不说,绝对?是个好父亲,只是对?儿子太宠惯了。

付出得太多?,无条件地付出,反而让孩子觉得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把孩子养废了。

如果马小宝自己立得住,何须他这么?拼命,用尽手?段也要升到八级工,开那一百多??

夏芍说完,没管马四全的?表情,转身回去了。

小承冬还自己坐在木马上,也不闹,见她回来,就?用一双黑亮的?大眼睛看她。

夏芍轻轻帮儿子推了一下,问陈寄北:“这些?东西怎么?办?”

“先放仓房。”陈寄北看着那些?桌椅,眼眸半敛,有些?辨不清情绪。

他走过来,刚要趁机去握夏芍的?手?,肩上的?小半夏不满了,“马!”小承冬也扭头,眼睛睁得溜圆。

陈寄北手?一顿,什么?复杂难明瞬间?没有了。

有了省商业局牵头,不多?久其?他市的?食品厂便都有了回复。

只是全省十三家?食品厂,只有九家?表示会来,还有三家?找理由拒绝了。

这三家?中,就?包括上次夏芍去过的?省城食品厂和常金顺调去的?五城食品厂。

拿到名单,宋书记脸色不大好看。

这显然是看不上他们江城食品厂,等于在他情绪正高的?时候,给?他浇了盆冷水。

夏芍听说了却很淡定,“咱们厂建厂至今,一直没什么?名声。不像省城食品厂近两千人的?大厂,有食堂,还不止一次举办过这种活动。”

在省城食品厂看来,他们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乡下地方,能有什么?值得学?习的?。

估计是走了不知道谁的?关系,办了这么?场交流会充政绩。

不然怎么?才办两天,听说要学?的?东西也不多?,搞不好就?是随便把以前的?方子改了改。

江城食品厂在省里实在没什么?存在感?,这么?想的?绝对?不止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