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念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难受, 她缓缓坐起身, 转头看向睡态安然的沈予亦, 抿了抿嘴, 眼里的神色难得复杂。
[请任务者付念都寝室的卫生间接收下一步通知。]
[请任务者付念都寝室的卫生间接收下一步通知。]
...
或许是看到付念的磨叽, 付念的脑海里开始一遍一遍地重复这句话。付念被吵得直蹙眉，最终还是挪动了身子。
听着沈予亦平缓沉稳的呼吸声, 原本躺在内侧的付念便蹑手蹑脚地想从沈予亦身上跨过去。付念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 左手撑着床板，右手右脚同时往沈予亦的另一侧移动。但在付念手脚刚停稳, 撑在沈予亦上方时，沈予亦忽然动了动。
付念似乎听到沈予亦一声很轻的嘤咛
“念念。”
付念一愣, 她低头望向沈予亦, 可沈予亦只是抿了抿嘴, 却没再有动作, 而刚才温柔缱绻的轻声呢喃似乎只是沈予亦熟睡时的梦话。付念在沈予亦支着胳膊又停了几秒, 见沈予亦没有醒来的迹象，这才继续缓慢地往外挪。
等到付念挪到外侧准备下床时, 付念腰上蓦地一沉, 她连忙回头望去, 只见沈予亦咋了咋嘴, 又嘟囔了一句，“别走。”
“嗯？亦亦，你刚才说什么？”
付念紧张地小声试探着问了一句。
可等了半天，沈予亦都没有再回复。
付念这才渐渐松了口气，她抬手轻轻捏了捏沈予亦脸蛋薄薄的那层肉，然后小声说，“你怎么睡着了也要吓我...”
接着，付念就站起身子往寝室里的卫生间走。
可付念没注意到的是，在卫生间的门被打开、灯光亮起的那刻，沈予亦慢慢睁开了眼。
*
[根据系统综合分析，沈予亦已有99.99%的概率C位出道了，付念，你的任务结束了。]
付念望着卫生间的镜子，此刻，镜子里并不是付念，而是一个面无表情的智能机器人。一般来说，当任务者即将完成任务的时候，智能机器人就会出现通知任务者返回的时间。毕竟各个位面都是有世界规则的，任务者平白无故的出现和消失如果被位面里的普通人发现了都会影响当前位面的秩序。
因此任务者们会因为各种意外事故离开，比如坠机、车祸、海难等，通过这些大自然的不可抗力传送回去。
付念自然懂得这个规则，若是放在从前，付念恨不得原地传送回去，她可不喜欢再和男主什么的打太极。
但是这次，付念内心第一次产生了抗拒。
“可是，你也说了是99.99%。”付念抬眼望向镜子里的机器人，她眼神平静，和平常那个又娇气又软乎乎的女孩似乎不是一个人了。付念知道，但凡她不自信一点，机器人就会看出来。于是付念更镇定平静了，“那0.01%的可能也许会发生在明天，发生在出道的当天晚上。但凡有别的练习生舞台爆了，但凡有资本的介入，亦亦...女主不就很可能不会C位出道了吗？”
机器人与付念对视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若是以上的情况真的发生了，任务者，你在这里又有什么用呢？”
“...”
付念平静地望着机器人。
过了约半分钟，付念才重新开口，“我能陪她一起走下去。”
不等机器人反驳，付念便继续说，“C01，你是智能机器人，我承认你有很高的智慧，但人是复杂的，我和沈予亦之间的感情，不是你能通过数据计算出来的。而人的情感，有时有着你无法预测的能力。所以我在这里的存在，是有意义的，你...”
C01忽然笑了一下，刺耳的机械音打断了付念的话，“付念任务者，你知道上一个沉迷位面的任务者是什么下场吗？”
“不知道。”
付念摇了摇头，眼神真挚地望向C01，“但我也不想知道。”
付念说完，往后退了一步，离镜子远了一点，离厕所外的沈予亦近了一点。付念眉眼弯弯，此刻的笑靥带了点娇憨，“虽然我笨，但我记住了一点《穿越守则》第三十二条，如果任务者有足够的任务经验金币，可以兑换在当前位面停留的时间。而很巧的一点是”
“之前兢兢业业的许多年，我有了陪沈予亦走到终点的资本。”
C01自然也知道这个规则，它收了笑，盯着付念说，“付念任务者，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听着C01暗含警告的声音，付念第一次明白了狗血剧本里的那些台词：哪怕沈予亦是毒药，她也甘之如饴。更何况那个姐姐，可是把她放在心尖上宠着的人，付念虽然从来没跟沈予亦说过，但她一直都明白的。
所以...她怎么舍得抛下沈予亦一个人披荆斩棘独自前行？
“确定。”
“很可惜没有参与沈予亦前二十年的人生，但她接下来的几十年时光，我想和她一起过。”
说完，付念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女孩脸上是难得的开怀，闪烁的眼眸中夹杂着C01不懂的幸福，“好像有点油腻了，但...”
“沈予亦也不会嫌弃就是啦。”
“...”听到这话，C01沉默下来。
过了许久，C01才缓缓开口，这次C01身上的强势也减弱了许多，它语气平和地对付念，“还有一种方法”
“就是留在这个世界一个复制体，这样你可以支付更少的经验金币，买一个复制体的钱...”
“我不要。”
不等C01说完，付念就打断了C01，她摇了摇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在为她权衡利弊的智能机器人说，“沈予亦满心喜欢的付念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有冲动的人，不是你们综合数据编造出来的机器。”
“C01，谢谢你为我精打细算，但我想为沈予亦不那么精明一回。”
说完，付念不再看C01，转身抬脚就要往外走，“过几天等通知发过来我会把我的决定上报的，希望你也不要再来参与我和沈予亦的生活了。”
可刚一开门，付念就意外地对上了沈予亦平静的脸。
付念吓了一跳，她眨了眨眼睛，在大脑里问C01，“沈予亦能听到我们刚才的对话吗？”
“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