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慕也不与顾书瑶多说,索性说多了顾书瑶也不一定能懂,他言尽于此,起身后又嘱咐顾书瑶:“她?并未瞒你,我与她?之间尚且清白。”
说完,顾慕就走出了顾书瑶的院中,只留下顾书瑶呆呆的坐在八仙桌前,回味着她?哥哥适才说过的话,哥哥虽是恒远侯府的嫡子,却是把?世子之位让给了大哥哥,日?后,恒远侯府家主的位置也会让出去。
可,无论他让或不让,恒远侯府都需要他的庇护,而表妹顾书瑶轻叹了声,总归哥哥说表妹没有瞒她?,她?尚且信了,她?吩咐如蝶:“拿着咱们的箱笼,去三?心泉。”
顾书瑶陪着容温在温泉池里待了一下午,她?也不会游水,这会儿跟着容温两个人?一块学,倒是成了乐子,教游水的嬷嬷累到不行,直到天色都暗下了才去歇着。
这样一连学了三?日?,容温学会了,也学厌了,就让嬷嬷明日?不用再来了,又让叶一去跟顾慕说一声,她?和?顾书瑶打算着第二日?一早就回别苑去。
顾慕让净思唤教习游水的嬷嬷过去问话,知晓容温游水学的不错后,也没说什么。
翌日?一早,容温和?顾书瑶收拾好各自的东西正准备离开时,容温突然发现她?一直戴在手腕处的沉香木手镯不见了,就让叶一去找,想来是学游水时掉在了温泉池中。
可叶一寻了好些时候也未寻见,知晓三?公子送给她?家姑娘的这串手镯她?家姑娘很是喜欢,正犯愁时,顾慕来了三?心泉,容温正在院中四?处找寻,一抬眸就与他撞了个正着。
这几日?,顾慕都未曾来找过她?,她?为此既心安又不安,虽知道?今儿肯定是要见到他的,可这会儿瞧见他,心间直接‘砰’的一下跳的她?心慌,容温本以为那夜的梦境这几日?已忘得差不多了,可当顾慕出现在她?面前,脑中记忆却清晰的如同?刚刚发生过。
她?耳根子发烫。
顾慕向她?走近,他倒是一副云淡风轻的神色,容温故作镇定,梦境是假的,她?后来自以为把?他的心思揣度明白了,如今想来也挺可笑,容温垂眸唤了他一声:“二表哥。”说完,她?向着温泉池的位置看了眼:“我的沉香木手镯不见了,叶一在温泉池里找,耽搁了会儿。”
顾慕淡淡‘嗯’了声,将手中拿着的一串珠子递给她?:“寻不见便别寻了,”他说着,很自然的抬起容温的手腕,将他手中拿着的这串沉香木珠子给她?戴上:“这串也一样能安神。”
他话说的随意,容温还是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些别的意思,将手腕从他手中抽开,低声道?:“还是要找的,三?表哥赶了那么远的路给我送回来,若是弄丢了,不太好。”
净思跟在他家公子身后,见表姑娘执拗还是要找,他绕去另一侧,找到顾书瑶,对她?道?:“五姑娘,咱们还是走吧,这手镯是找不见的。”净思给顾书瑶示意,顾书瑶懵了会,看向不远处相对而立的哥哥和?表妹,也是明白了何意。
她?走过去,拉住容温的手,对容温道?:“表妹,咱们走吧,三?哥哥他不会生气的,表妹若是喜欢,我跟三?哥哥说,让他再送你一串。”顾书瑶乐呵呵的说完,顾慕看了她?一眼。
顾书瑶被看的轻咳了声,改口:“表妹手腕上戴着的这串比之前的更?好。”虽然她?也不知道?三?哥哥送给表妹的那串长什么样。
最后,如净思所说,根本就找不见,容温也不再说什么,和?顾慕一同?回了三?藏苑。
马车辘辘还未行至三?藏苑正门前,云烛就已察觉了异样,他神色一凛,本就一张‘死人?脸’,此刻显得更?为沉闷,对着车门内道?:“公子,有皇城司的人?在别苑门前。”
待下了马车,皇城司副使徐实上前恭敬行礼:“下官见过顾中书。”他说完,朝着后面一辆马车望了眼,又垂首道?:“陛下下旨,要下官将容姑娘带去殿前。”
顾慕垂眸看了他一眼,来自上位者的气势压得徐实抬不起头?来,又回禀道?:“六皇子殿下前两日?身上起了红疹,太医说,是吃了蓝莓糖的缘故。”
顾慕眉心微动,语气已然平和?:“劳烦徐副使与陛下说一声,若陛下信得过我,六殿下身子未好之前,家妹都在我的别苑里住着,若她?是有心为之,定将她?交给刑部处置。”
徐实犹豫片刻,不敢反驳顾慕的话,只垂首道?:“下官这就去与陛下回禀。”
徐实本欲留几个人?继续守在三?藏苑,犹豫了瞬,还是抬手示意他的人?都跟着他走,如今的朝堂之中,得罪了谁也是不能得罪这位的。
容温与顾书瑶下了马车,顾书瑶知道?了她?哥哥的心思,也不做碍眼的,自个回了院中,顾慕边走边将适才之事与容温讲了,容温秀眉紧蹙看着他:“我不知道?他若是知道?他对蓝莓过敏,定不会给他吃的。”
容温心思很重,陛下都让皇城司的人?来带她?了,那陆辰,应是很严重,母亲自也是知道?这件事的,所以,她?也以为是她?故意要害陆辰吗?
她?没有。
她?只是那日?见陆辰天真?懵懂的看着她?,就想给他糖吃,她?虽是嫉妒他,讨厌他,却也从未动过要害他的心思。
顾慕宽慰她?:“没事的。”他说完,引着容温往他院中走去:“吴院使在我院中已等候多时,让他先给你搭脉。”
容温抬眸看了他一眼,心绪已然不能再平静,低低的应了声:“好。”
院中石桌处,容温坐下来,吴院使从药箱里取出丝帕落在容温手腕处,给她?搭过脉后,神色舒展,点头?道?:“已然比前几日?要好上一些,容姑娘记得晨昏用药,不可忧思过重。”
容温没心思听这些话,只连连点头?,待她?离开回自己?院中后,吴院使对顾慕道?:“顾中书,适才下官搭脉,容姑娘此时的状态尚可,顾中书若要彻底打破容姑娘的梦魇之症,明日?便可去湖上。”
顾慕敛下眼眸,默了片刻:“怕是不成,须得过几日?了。”吴院使闻言点头?应了声,他适才来别苑时,徐副使就已到了,吴院使道?:“此事不可再拖,趁着容姑娘此时状态尚可,顾中书须得尽快,”他想了想:“最多五日?,若她?的梦魇再严重,便不可行了。”
吴院使轻叹:“六殿下的过敏之症前两日?就已在用药,想来明儿就会见好。”
顾慕颔首,待吴院使走后,他刚在书案前坐下,净思进来通传:“公子,谷公子来了。”
顾慕朝着书房外看了一眼:“让他进来。”
谷松是他们自幼一同?长大的几人?之中年纪最小的一个,今岁刚及冠,他一袭墨青色宽袍走进来,并未与顾慕行朝臣之礼,只见礼道?:“观南,你这几日?去何处了?”
顾慕示意他坐,抬手给他添了杯茶,语气随意道?:“忙里偷闲,躲出去几日?。”他说完,嗓音平和?问谷松:“来寻我斗棋?”
谷松有些不自然的笑了下,随后颔首:“这倒没有,我这两日?都与太子殿下在皇家别苑里住着,你的别苑就在隔壁,我许久未见你,来与你说会话。”
顾慕垂眸低笑,深邃眸光中已有了思量:“殿下这几日?在忙什么,听闻前些日?子殿下去了国子监,要给国子监里的学子做筛试,进展的如何了?”
谷松轻笑,果真?还是观南最懂他,谷松随意道?:“没什么进展,殿下近几日?在忙另一件事,派了皇城司的人?快马跑了趟扬州,这人?,明儿就能赶回上京城了。”
谷松又笑了下:“前几日?与殿下一同?来别苑寻你,没见着你,倒是见到了你的表妹,她?说起六皇子给容姑娘送吃食的事,观南的三?藏苑与皇家别苑紧挨,六皇子倒是喜欢容姑娘。”
顾慕闻言轻笑,拿起杯盏用了口茶,谷松也将面前的茶饮了一口,待放下杯盏,谷松起身:“不过是来你这里讨杯茶喝,如今茶也用了,我也好几日?未回府中,待过上几日?再来寻你斗棋。”
顾慕颔首。
谷松离开后,他换了身衣服,去皇家别苑面见仁昌帝。
理政殿内,顾慕与仁昌帝谁都未提六殿下吃蓝莓糖过敏之事,一局棋将尽,仁昌帝开口:“你这几日?倒是偷了闲,朕听闻你是带着侯府里的那位表姑娘去了温泉庄?”说到这里,仁昌帝看了顾慕一眼,上次与他下棋,都已让宫人?给他在宫中收拾好了居所,他却是非要回侯府,说什么祖母去西京月余,他必须回去。
如今看来,未必。
顾慕回他:“瞒不过陛下。”
仁昌帝对他的坦言倒是哈哈笑了几声,随后认真?道?:“萱阳今岁已二九的年纪,她?自年少时就倾心与你,从前,朕只以为你清心寡欲无意娶妻,如今看来,倒是未必,”仁昌帝认真?道?:“不如朕这就给你和?萱阳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