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日后若还能抚琴,她可以花重金为他求得一把好琴,他若要赋诗作画,她也可以给?他买来上好的笔墨纸砚。
他的衣食住行讲究,她也可以给?他如同从?前?在他的府邸上一模一样的生活,只要他不是想拿金豆子投水玩儿,她应是可以养活得起他的。
容温走在路上这样想着,叶一在一旁瞧着她家姑娘,温声问她:“姑娘这是想什么呢?还时不时的笑一下。”
“嗯?”容温想的太过?投入,被叶一的话扯回了神?,一时间脸上染了些绯红,对叶一道:“没什么,就?是,就?是想着日后去了临安要在哪处置买宅子。”
叶一笑着回她:“姑娘想要做生意,自是要在临安最热闹的地方?置买宅子,出行方?便些。”容温看着叶一,说?着:“那便在临安城内置买一处,再去城外寻一山水极佳的地方?再置买一处,可以修身养性。”
叶一对她笑了笑。
待到容温回到她之?前?居住的院中?时,因着要从?前?院经过?,就?看到了净思在那一蹦一跳的扯房檐上的冰凌玩,她秀眉微蹙,走上前?问道:“净思,你的手?不是还没好吗?这是在做什么。”
净思正蹦跶的欢,听到身后是容温的声音,下意识就?将手?中?的冰凌给?扔了,落在地上直接碎成了三?段。
随后,他还将手?给?藏了起来。
容温又问他:“为何诓人?”前?些日子净思跟在她身边,尽心尽责,容温觉得他挺不错的,待他也很好。
净思转过?身来回着容温的话:“表姑娘,我的手?确实还疼着呢。”
容温都看到他灵活的扯冰凌了,自是不信他,与他道:“你家公子如今需要人照顾,你为何不愿去?”
净思被这样问,就?磨磨唧唧的回容温:“不瞒表姑娘,我是心里有怨气,他都不要我了,这会儿需要人照顾了,又让我去,我才不去呢。”
容温:……
她一直以为净思与他家公子的感情是极好的,这几日净思一直都未去瞧过?顾慕的伤,她就?觉得不对,原来是在心里跟顾慕怄气呢。
容温与他道:“是我让你去的,又不是他又要你了。”她话落,净思对她直摇头:“我不去,跟了表姑娘后,我才知道什么叫悠闲,我以前?过?的实在是太难了,打死也不”净思话没说?完,就?绷紧了嘴。
院门前?,一袭墨色宽袍长身玉立的男子正朝着这边走过?来,净思看的愣了神?。
气度矜贵,眉眼淡漠,不是他家公子,还能有谁?
容温顺着净思呆愣的目光回身去看,下意识为净思咽了咽口?水,待顾慕走近,她也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只问道:“二表哥怎么来了?”
容温话落,见?净思脑袋低垂着,就?对净思说?:“回屋去吧。”净思闻言‘诶’的一声就?跑远了。
顾慕神?色间并没什么情绪,与容温说?着:“既然明日要离开,你我一同去沈老爷沈夫人那里走一趟。”
容温想了想,回他:“好。”
走在路上,两人先是沉默了会儿,随后容温与他道:“你别怪净思,想来是你不要他了,他心里一直记着呢。”
顾慕对她应了声,并不多说?。
容温又道:“他如今是跟在我身边的人,二表哥不该与他生气,日后大家在一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她说?完,没觉得有什么,顾慕垂眸看着她,神?色间意味不明,容温急忙解释着:“是,是一路去丹水,路途遥远,大家总归是要在一艘船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顾慕对她颔首,嗓音平和的问她:“他在你身边做事,可能让你满意?”
容温对他点头:“净思做事认真踏实,挺好的。”
走过?垂花门,行至石子小路上,顾慕继续与她说?着:“他愿意跟着你,是因上元节那日你在长安街上给?他买了一串糖葫芦。”
“嗯?”容温抬眸看着顾慕,重复了句:“糖葫芦?”她已有些忘了,想了会儿才记起来,当时她和顾慕从?宫中?赴宴走出来,顾慕和傅瞻走在前?面,净思就?跟着她。
当时,她瞧着老翁卖的糖葫芦不止个大还裹满了糖稀,就?想尝一尝,于是买了两串,平日里和叶一花一出门她也会给?她们买,那日也就?随手?递给?了净思一串。
顾慕继续说?着:“他自五岁时起就?跟着我,是我在一处巷子里将他捡回来的,那时也是个冬日,他身上穿的单薄,窝在墙角,如他一般年纪的小乞丐只能被比他年长的欺负,他被人一脚踹出来挡在了我的马车前?。”
“我把他捡了回来,他与我说?,他母亲去给?他买糖葫芦吃了,让他在巷子里等着她,他就?一直等,一直等,等了好几日也未等到。”
容温轻轻应了声,低声说?了句:“原来是这样。”难怪上元节之?前?她觉得净思并不喜欢她这个来恒远侯府借居的表姑娘,自那之?后,似乎有些变了。
年少的人总是带着些执拗的,就?如当初在扬州时的她,偏偏那些给?人安全感的长辈们,又习惯利用年幼之?人对他们的信任来欺骗与伤害。
容温与顾慕一同见?了沈老爷和沈夫人,在他们这里待了有一刻钟,直到他们的身影走远,沈夫人还有些没缓过?神?来。
神?色含疑的问她家夫君:“这,这温姑娘不是和宁公子是一对?”昨日里容温给?顾慕炖参汤,她只觉得同是上京城里来的人,瞧着气度穿着皆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当是相识,温姑娘才会如此照顾他。
这瞧着顾公子瞧温姑娘的神?色,何止是相识啊。
容温跟着顾慕去了他那里,给?他的手?涂抹上药膏,一个指节一个指节的按揉,如同昨夜一样,院子里很安静,云烛惯是待在隐蔽处,宁堔昨日从?早忙到晚,今儿直到午时了还在屋里睡着。
容温与顾慕一同用过?午膳后,回了二楼去歇着,叶一来与她说?东西她和花一都已经收拾好了,只等着明儿一早出发。
在沈府逗留了也有近十来日,整日里闷着闲着也怪无趣,能早些离开去丹水,叶一心里也是高兴的。
待到翌日一早,收拾完毕就?要离开,未等顾慕出门,宁堔就?已让容温先坐上了马车,他骑马就?跟在容温的马车旁,防顾慕跟防贼一样。
走了两日陆路,待到第?三?日至泉州转水路,他们到这里时,已有一艘船靠在岸边候着,容温下意识抬眸看顾慕,只以为是他提前?让云烛来雇好的船只。
待到上了船,容温进了船舱,刚拿起杯盏用了口?茶,只听木门被人扣响,叶一出门去瞧,随后又回来与容温道:“姑娘,船夫来问要银子了,说?是雇他这艘船的银子还未付给?他。”
“嗯?”容温轻疑了声,有些不解,随后示意叶一:“你去箱笼里取来给?他。”叶一‘诶’了声,取了银子交给?船夫。
待船夫离开,叶一也觉得可笑,与容温说?着:“他本是先去与二公子讨的银子,云烛将人打发去了宁公子那里,宁公子说?他的银子全用来雇人清路了,身上分文不剩,就?又让他来了姑娘这里。”
容温边饮茶边浅浅笑了下。
离了宣州城,至泉州时天?气就?不再冻的人伸不开手?,这里也不见?落雪,坐上船后,更是一连好几日的晴日。
船只行驶的快,上面只坐了他们几人,容温起初还是将自个闷在船舱里,逐渐也开始走出船舱到外面来晒晒太阳。
待到离得江南越近,不止天?气越发的暖,容温心里也有一种莫名?的欢喜,是一种身体本能的熟悉,也是这一年时日里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