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莫更是奇怪,但还是理所当然的答道:“自然喜欢。”
侯爷得到预料中的答案,沉吟了会儿,才道:“不知莫姑娘可愿意一直留在侯府,本侯的意思莫姑娘可明白?”
阿莫一愣,看着面前的侯爷道:“你这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侯爷对这话中的失礼微微皱了皱眉,但想到媛儿便很快释然道:“再过几日本侯便要去京面圣,在此之前,本侯希望莫姑娘能正式入住侯府……若你愿意,本侯不仅允你有平妻名分,也可为你上表通融,请圣上赐婚。”
阿莫这回是完全听明白了,但她没法理解这变化怎会如此之快,她可从来不知这侯爷对她有这种企图,突然,她想起了一个借口道:“可是……我已有婚约在身。”
侯爷不在意道:“聘礼未下,不成契约,倘若莫姑娘愿意,先生那儿由本侯来说。”
阿莫真正无语了,眼前这个男人,过于自信到什么都考虑好了就等着她点头吗?他怎就觉得自己会点头,为了荣华富贵?阿莫还记得有一日听着闲言碎语道是有多少待字闺中的少女一心一意要嫁进侯府,顿觉失笑,难道他以为自己也是同样?突然,她想到了一个理由,侯爷为何会挑上她的理由,阿莫一时不知是何心情,眼前这男人,做得一切,不会都是为了他这宝贝妹妹媛儿吧!
其实也算被阿莫猜对了,侯爷会挑上这样一个在他看来没有姿容,没有家世背景的女人,向她提出这种已经好得不能再好的条件,的确大半是为了媛儿。若在以前,媛儿亲近一个下人,虽然不妥但毕竟是侯府里的人,一切都在侯爷的掌控之中,也不担心对方会离开,可是那一次的误会后,侯爷感到了不安。一个别人的未婚妻,迟早是要离开侯府的,到时候媛儿会如何,侯爷不敢想,他舍不得媛儿伤心,更怕媛儿会变成原来那个谁都不理的样子。
之前还只是一些苗头,如今越看越发觉媛儿依赖阿莫,侯爷如何还坐得住,他本就讨厌了那莺莺燕燕别有目的的亲近,转念一想,倘若有这样一个朴素又无家世背景的女人作为自己妻子,倒是可以省却不少麻烦,而最关键的是,媛儿可以快乐的成长,这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侯爷想了几日,在今夜媛儿出事,更是下定了决心。
阿莫的沉默并不出侯爷意料,他也并非要今夜就得到答案,于是淡淡说道:“莫姑娘可以考虑几日,本侯再过五日去京,在这之前,希望能听到你明智的答复。”
“侯爷!”阿莫叫住了正要离开的侯爷,见他平静的回望自己,阿莫试探的说道,“有个问题希望侯爷能回答我。”
侯爷点了下头,示意阿莫说下去。
“小姐再过几年就要及笄,侯爷如何看待小姐的婚事?”阿莫故作平静的问道,但实际上,她对此十分好奇,倘若侯爷真是为了媛儿才说出那段话,那接下来的回答便是关键。
侯爷一愣,沉思了会儿说道:“媛儿的婚事,本侯自有打算,不劳莫姑娘担心。”在阿莫刚觉遗憾听不到真相时,侯爷一句不过又吊起了胃口。
“不过,本侯不妨直言,媛儿不会远嫁,侯府人丁单薄,本侯不介意侯府里多一位妹夫。”侯爷说完这话,见阿莫没有其他问题,道了句告辞便离开了。
阿莫站在原地楞了会儿,径自往自己屋子走,她已经无语到没有法子来形容侯爷了。虽然媛儿是庶出不必入籍,婚姻自由,但招人入赘,也真亏侯爷想得出……阿莫摇了摇头,推门进屋。
屋子里,吴名正斜坐在椅子上翻看着桌案上摊开的书籍,见阿莫回来,随口问道:“跟那个侯爷说什么呢?”
凭吴名的轻功,阿莫自然料到他不会乖乖待在屋子里等她回来,媛儿那边肯定都是看得清楚,但与侯爷说话的地方地势开阔,没有遮挡无法接近,所以吴名会有此问也实属正常。
阿莫懒洋洋的躺回床上,合了眼答道:“侯爷刚说要我嫁给他……”
话还未说完,吴名已身影一动,飞快到了床边,他不信的又追问了句:“阿莫,你说什么呢?他不是以为书生是你未婚夫么?”
阿莫抬眼看傻瓜一样的瞧了吴名一眼,又闭上眼道:“那不是‘未’么,他那种人,哪里管得了那么多,为了个妹妹,什么都做得出。”
“为了妹妹?”吴名不解,却誓要追根究底的问道,“先别睡,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啊!”
阿莫被吴名的摇晃折腾的睁开眼,不爽的拍开吴名的手道:“我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侯爷恋妹恋到娶老婆也要是媛儿喜欢的,我有什么办法!”
“那……那你不会是答应了吧……”吴名呆呆的接话道。
阿莫莫名一肚子火,对他吼道:“是啊是啊,我答应了,怎么,这干你何事,快点给我滚出去,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吴名脸色一白,看到阿莫背转身子不理自己,心里闷得发慌,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槿园,怎么出的侯府,待意识回来时,已经到了白日待过的老地方。
大半夜的被人从被窝里叫醒,崔玉郎是一肚子的火,但看到叫醒他的是吴名,况且对方的神色十分的不对劲,他忍住腹诽咒骂,乖乖起身道:“出什么事了?”
吴名没吭声,抛了一个酒壶过去便转身出门。
崔玉郎暗暗苦笑了声,披上外袍跟了出去。
并排坐在了廊桥的栏杆上,看着月影在水面破碎又复圆,崔玉郎试探的问道:“吴兄遇到什么事了?”
吴名仰头咕噜咕噜喝了几口酒,叹了口气,闷闷说道:“老子把她当成宝贝供着宠着,她却把老子当作杂草破布爱丢便丢,爱骂便骂……你说,玉郎,我这是何苦来哉!”
崔玉郎心里咯噔一声,暗道原来是为了那个少年,他晃着酒壶,很不是滋味的劝解道:“也许他也是有口无心,我瞧那位小公子率真可爱,或许,他不明白你的意思……”
吴名又大口饮了酒道:“不明白,怎么可能不明白,我就差没直接要了她,她还会不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崔玉郎听到这话一瞬间面色苍白,他掩饰似的喝了口酒,却被呛到喉咙里,捂着嘴咳嗽着。
吴名却没在意崔玉郎的动静,他继续自顾自的说道:“我吴名纵横江湖数年,自问没有这么低声下气讨好过人,她是第一个……哈,我这算什么,怨妇似的……算个什么玩意儿……”
崔玉郎低着头,没有吭声,他死死的捏着酒壶,在月光下犹能看见手背上青筋暴起,却始终没有其他动作,包括言语。直到吴名喝醉了几欲跌下湖去,崔玉郎才伸手一捞,把吴名扛在肩头,拖回屋里。
他记得吴名和自己一样从未醉过,可是今夜,却有什么不一样了。他宁愿这一晚没有见过吴名,没有听过那些抱怨,也不想独自一人,抱着地窖里珍藏的佳酿,坐在廊桥,一醉方休。
作者有话要说:咳……期末了,赶论文耽搁了下午,晚上补全这章,一会儿再更新章,让大家久等了,抱歉~(@^_^@)~
第二十九章 解阵之人
第二日一早,阳光依旧和煦,风仍是秋天里独有的萧瑟,桂花初绽,花香萦绕,一切都没有什么不同,而人却多了另一种心思。
吴名头痛欲裂,揉着脑袋起身,环顾四周发现并非熟悉的客栈,才醒悟到昨夜去了何地。他记不清昨夜到底说了什么,只知道抱怨了一通,便醉了,一想到昨夜给朋友添了诸多麻烦,还鸠占鹊巢的霸占了别人的床铺,吴名心里就觉惭愧。
走至桌前喝了两杯凉茶定定神,吴名理了理凌乱的衣袍,深吸了口气,开门出屋。
花香夹带着酒香,迎面而来,吴名留意闻了闻,眼中难掩惊讶,若他没有料错,这酒香缘自琼花酿,一年只有五十坛,千金难买。当年他曾因这酒结识了崔玉郎,若非这酒足够珍贵,他又怎会出手。他虽不嗜酒,却也爱酒,更知崔玉郎嗜酒如命,这好端端的琼华酿,这般浓郁的酒香,不知得怎样的海饮狂倒,吴名向远处望去,廊桥上一抹白色泄露了友人的踪迹,吴名失笑,放轻脚步走去。
正要唤崔玉郎的名字,吴名张了张嘴却选择了住口,因为他发现,那酒坛竟倾倒在侧,酒水已随着斜坡流入湖里,再看崔玉郎胸前酒渍,也不知浪费了多少佳酿,吴名心疼的扶起酒坛,正纳闷着玉郎怎也借酒浇愁,却发现他似有所觉的动了动身子。
“玉郎?玉郎?”吴名拍了拍崔玉郎的脸颊,试图叫醒对方,奈何崔玉郎挪了个舒服位置靠着廊柱睡得正熟,吴名无奈,看着时辰已不算早,只得架起崔玉郎回他那朴素屋子。好不容易将他放倒在床上,吴名也懒得再做其他,拿了纸提笔在桌案上留了一个字条,便先行离去。
一夜过去,吴名该气得也气过了,答应的事依然会信守承诺,算好今日去城郊找那位澹台先生,他不打算再推迟,尤其是昨夜听说了侯爷的异样举动,他更不想阿莫多待侯府。一夜宿醉,避了人群风中疾奔,到也清醒了许多,吴名先转道回客栈提了佩剑,便借了客栈的马匹直奔城外南郊。
而被他暂时遗忘了的友人崔玉郎,早在他离开之后便睁开眼醒了过来,他的眼睛因为疲惫和酗酒而布满血丝,跌跌撞撞的爬下床去看吴名留的字条,明知不可期待,但看到吴名简单一句先走了,依旧哑然失笑,笑得干涩而悲凉……
吴名骑了马出城,环顾四周,多是荒野平原,远远看见西南处有一片密林,调转马头便往那里而去。
虽然看似没多少路,但实际抵达林子也足有一个多时辰,吴名勒住马打量四周,却不见人烟,心里略有疑惑,但想着隐居之人必然是选人迹稀少之地,便也释然的下了马,提着剑徒步进林。
林子茂密不见阳光,沿着小道进入,没多久便失了路,吴名放眼望去,眼前只余下四面八方的密林和地上厚厚的落叶,也不知这落叶堆了多少年。吴名叹了口气,挑了个方向继续向前走,本想着若按玉郎所言,找对位置,没多久便会有人迎接,但他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却不见半个人影,正欲往回走,眼角瞥到身旁的树干,却是一惊。因为那是他最初进林失去路迹后在树干上划下的记号,没想到走了那么久的路,居然回到了原地,吴名心中一沉,猜到是澹台先生不欲见自己,可是此番前来,他并不打算空手而归。握紧了手中长剑,吴名提气疾奔,势必要突破这道障迷之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