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1 / 1)

他这才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他不明白这算什么,两个人都已经分开那么久了,而且他早就知道她结了婚,有孩子也是理所当然的结果。但就这样让他当面看到,他还是受不了。那个时候他就想过她也许已经回国了,就住在附近,所以才会带着孩子出现在这个购物中心里。

隔了几天,训练馆的负责人告诉他一个好消息,“Tammy同学”又来过了,这次留了电话。

“不用。”甘扬摇头拒绝,却没有给出理由。

负责人一时拿不准他是什么意思,过后总算琢磨出一种可能,还特别在跟LT开会的时候提了一嘴,说他们的训练馆里绝对不存在泄露会员信息,涉嫌隐私不合规的行为。

大概是把他那句话当成试探了。

但不管怎么说,Cross-Fit的投资最后没能进行下去,原因与丁之童或者隐私不合规都不相关。他只是觉得曾俊杰的观点是对的,但他自己还是换了一个box,继续练着。

这一段叫丁之童听得有点懵,反应了一会儿才问:“所以,你以为那是我儿子?”

那边没出声,后来跟宋明媚联系上,他才知道搞错了。

丁之童哈哈笑起来。

甘扬说:“哎丁之童,你能别笑了吗?这比你把王怡跟我当成是那种partner还好笑吗?”

丁之童没忍住,又笑了一会儿才停下来,问:“那你看到我们在游戏里开的是什么车吗?”

“什么车?”甘扬真没注意。

丁之童回答:“我每次带语林去那里玩,选的都是野马。”

那边果然怔了许久,才问:“为什么……选野马?”

丁之童却撩完了不负责,说:“你别瞎感动,那个游戏里都是福特的车,比起嘉年华,当然是野马好看啊。”

就像跑步,她从一开始跟着他跑,到后来不敢再跑,再到现在彻底爱上那种独自挥霍时间的感觉。

野马也是一样。有些事经历过了,便成了她自己的一部分,并不是为了纪念谁而存在。

第77章 青葱岁月已经过去,但这种傻乎乎的,抛弃理智的事,还是有人愿意去做的,只是未必出于爱情。

第二版投售材料做得差不多,丁之童想先找秦畅谈一谈,然后再定稿走下一步。但那几天秦畅正好出差去了纽约,是为了向业务线的上级述职。

等到那个周四,秦畅预计下午进公司,Wilson却早一步来了。

出发之前,他在新加坡就跟丁之童通了电话。明年一月份美国税务局要有大动作,慈善事业管理部也跟着忙起来,无数赠与,基金设立,都要年底之前完成,他本来以为圣诞节前的那个约会还是没法实现了,但今年12月31日也是肥咖条款(《海外账户纳税法案》FATCA)宽限期终止的日子,对岛上的某位富豪有影响,他才有了这一次来香港的机会。

当时岛上的局势还是很不好,先后发生了几起无差别攻击平民的事件,停飞的国内国际航班也越来越多。经过一番周折,Wilson终于成行,来到金融街IFC,借了M行香港分部的位子办公。

那天中午,他约了丁之童吃午饭。这个约会已经计划了许久,两个人好不容易总算又坐到一起,却都发现感觉好像已经不一样了。但两个人还是愉快地聊着香港和新加坡的天气,讨论各地富豪们的八卦,又愉快地约了星期五晚上一起去附近的综合健身馆,心照不宣地退回到同事友情。

丁之童对此并不太意外,这就跟她从前工作中发生的那些恋爱差不多。花火是有的,但也就那么一点,被时间与空间稍微一搓磨,就消失殆尽了。

那一刻,她想起自己在东曼地下车库里停着的那辆灰色mustang2.3T,去年冲动购物的结果。因为几个月都开不了一次,她每次离开上海之前都会把电瓶的负极拔掉。这是旅行家前任教她的小tips,但后来发现并不怎么管用,因为就算拔了,电量还是会以每个月10%的速度慢慢地流失,最后是不是能发动起来还是要看你究竟会离开几个月。

她不禁觉得,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其实也是这个样子,至少得有一方愿意做出傻乎乎的决定,彻底抛弃理智地朝对方靠近,才会有后来可言。但这种傻乎乎的,彻底抛弃理智的事,在青葱岁月过去之后,就很少人愿意做了。所以,他们这些成年人所能期待的似乎只有命运的特别厚爱,当那一点花火产生的时候,双方的世界刚好运行到了一起,不会马上被消磨殆尽。

那顿饭之后,她发消息给宋明媚,调侃说:归化一名美国男子,营造未来大中国区女CEO候选人资格的机会怕是没有了。

那边收到消息却直接打电话过来,问:“你跟甘扬什么情况啊?”

丁之童被问住了,如果她的电瓶理论成立,那她跟甘扬之间的那一块一定已经成砖头了。唯一的优势就是那些傻乎乎的彻底抛弃理智的事,他们曾经为彼此做过,但会不会再做一次,就不一定了。

办公室里很安静,周围还有同事,她避到楼梯间,说:“就那样吧,等着做他一单大生意呢。”

“在一起吧,别折腾了。”宋明媚还是那么直接。

丁之童好笑,说:“你今天怎么回事?当是看电视剧嗑cp啊?”

宋明媚却突然道:“反正我现在随便干什么,你都不能怪我。”

“凭什么啊?”丁之童觉得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正要再理论,那边给了她理由。

“就凭我得癌症了。”语气并不认真,甚至带着些笑。

丁之童微滞,然后骂:“这种事也能胡说八道啊!?”

“真的,童童,我得癌症了,”宋明媚耐心解释,声音听起来仍旧带着笑,“本来我们不是约好每年十一月做检查吗?前一阵我自己摸到一个肿块,先去查了,结果出来是4c。”

“你……怎么会这样……4c也不是癌症啊!”丁之童懵了,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倒是宋明媚反过来安慰她:“超声和钼靶做出来形态不好,而且还有溢液,医生说恶性的概率比较高。不过你放心,早期的,手术之后马上开始治疗,我保证我死不了。”

丁之童眼泪一下涌出来,努力控制着自己才没发出抽泣。

宋明媚停了停继续说下去:“还有一件事,你听我说完,然后一定要支持我的决定,千万别劝我。”

“你说吧。”丁之童用手指抹掉眼泪,虽然忍了,声音还是带着一丝沙哑。

宋明媚也差不多,但语气仍旧平静,调理清晰:“我正在跟邓柏庭在办离婚,要析产,还有两个孩子的抚养权,整个过程起码要一年。”

丁之童说到做到,没有劝,没有问为什么。她甚至发现自己并不太意外,因为迹象其实早就有了。

“好,我知道了,”她回答,然后又问,“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你一定跟我说。”

宋明媚却道:“不用帮忙,我只是想告诉你,因为你肯定会懂。朋友,父母,孩子,身边这么多人,天天闹哄哄,但遇到事情,放眼望出去没有一个能聊的。”

丁之童听得心都快碎了,又在那里静静地流泪,说:“你哪天手术?我回上海。”

那边却笑起来,说:“你开什么玩笑?你不挣钱啦?”

丁之童没忍住抽了一下鼻子,但即刻便找到一个非常正当的理由,说:“我正打算跟我老板商量一下在上海待一段时间,最近香港航班一直不正常,连出差都没办法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