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作为主场作战的一中辩论队员, 更是被给予厚望。
宋再?旖进到报告厅里面的隔间时, 带队方老师还在帮着做论据补充分析, 稿纸厚厚一沓, 力争无懈可击, 三个队员也都在, 看?到她,和她打了个招呼。
这次决赛的辩题是“人性本善还是本恶”,挺哲学的一个辩题, 一中作为正方,观点是人性本善。
但其实?平心而论,宋再?旖的立场是趋向反方观点的。
人性,本来就是一个不断和自己抗争的罪恶过程,要?抽筋剥骨地塑化底线,要?头?破血流地克制欲望,人生来就是自私的,宋再?旖从来不觉得她有多高尚,当初帮闻栀的那一下,主要?原因也只是因为李慕汀她们在走?廊的声音太?吵,影响到她做题了,仅此?而已。
聂书?迩说得没错,她确实?以暴制暴了,但效果立竿见?影,不是吗。
小学的时候她还碰上过有高年级的同学想抢她的玩偶,那是裴枝从国外给她带回来的,她反抗,那人仗着比她大就推她,额头?差点磕桌角,是沈既欲眼疾手快地护住她才没破相,玩偶在争执间掉地,又不知道被路过的谁踩了一脚,变得脏兮兮的。
宋再?旖看?着,一声不吭地捡起来,拍干净灰,然后当天下午,玩偶“如愿”出现在那个同学的书?包里,却被诬陷成是她偷来的,宋再?旖的背景小孩子之间可能不清楚,但学校老师门儿清,所以这事没有像平时一样随便和个稀泥草草了事,老师把人带到办公室严肃批评教育后,那姑娘是哭着出来的。
而宋再?旖站在走?廊上朝她笑。
她喜欢的,在意的,就算毁掉,也绝不会让给任何?一个人。
所以,如果柏时琪真的是奔着沈既欲来的,那就来吧。
要?争还是要?抢,尽管试试看?。
她不介意让柏时琪哭着回莫斯科找妈妈。
……
一点半的时候,入围决赛的五中大巴开进学校,一点三刻,高二全?体学生作为观众到场,原本安静的报告瞬间变得沸反盈天,一颗颗心都因为可以少上两节课而活泛起来,窃窃私语在年级主任的训斥下才消停。
宋再?旖从台侧放眼看?过去,乌泱泱的一片,落座顺序是按班级从前往后,从左往右坐的,七班在中间区域偏左的位置,八班自然紧挨着旁边,她就在那片人头?攒动里先找着周时胥,他今天穿件涂鸦风短袖,挺潮,挺扎眼,然后不出意外地在他右手边看?到沈既欲,他穿的是黑色T,低调清爽,还是帅的。
稿纸在手里卷成筒,一下接一下有规律地在身侧轻敲着,而后敲到第?九记的时候,沈既欲意有所感?地抬头?,目光朝这一侧斜过来。
于是隔着大半个报告厅的明亮光线,一个不期而遇,一个蓄谋已久,两人对视。
宋再?旖看?着他勾唇角,用口?型比加油两个字,她同样回以一笑,也无声回三个字,输不了。
两点整,主持人宣布辩论决赛正式开始。
宋再?旖竞赛班出身,逻辑思维能力较强,所以担任二辩,坐在右侧正方辩论台的中间,而和她相对的反方二辩,是个男生。
??????
面前席卡上印着他叫徐立航,戴着眼镜,理?科班男生的标准长相,看?起来含蓄内敛,可偏偏从赛前问好?环节,宋再?旖就莫名感?觉到他的一丝针对,但那时她只当他已经进入比赛状态。
打辩论就是为了让不同观点在争锋相对里碰撞。
这种针对一直被带进比赛,前六分钟双方一辩各自做完立论陈词后,轮到攻辩阶段,宋再?旖先选择了徐立航进行一轮,他的立场是主张人性本恶,所以回答时候的言辞相对犀利,她能理?解,但越到后面,她越觉得他话里有话,夹枪带棒的,好?像冲着她来,不禁皱眉,想不通这人什么意思,她根本不认识他,搞得他们俩有什么过节似的。
到了自由辩论环节,更是明显跟她杠上了的感觉,只要?她站起来发言,他立马紧跟其后,场面一度白热化,他们在台上打得不可开交,观众在台下屏息看得直呼过瘾,立场被扯着跟墙头草一样倒来倒去,觉得哪边说得都有理?。
又过了会儿连周时胥都看出一点苗头?了,手臂碰碰身旁的沈既欲,“五中那个反方二辩是不是有点激进?”
沈既欲不置可否,眯眼思索着,手指在翘起的二郎腿上点着。
然后周时胥突然一拍大腿,发出一声“嚯”,音量没控制住,被班主任听到,瞥过来,他被迫安分几秒,压低了声把话说完:“该不会又是一个喜欢宋再旖的吧?”
所以要?另辟蹊径地用这种方式引起宋再旖注意,那也真是蛮励志蛮牛逼的。
沈既欲无语地别他一眼。
周时胥视若无睹,越想越觉得合理?,觉得自己简直太?聪明了,再?次欲言的时候台上响起一道尖锐的铃声,打断他,同时昭示着自由辩论环节结束,比赛进入到最后的总结陈词阶段,到此?就没宋再?旖什么事儿了,她坐回椅子,不动声色地打量起对面的徐立航。
五官平平,确定自己应该没见?过他,而他好?像也在比赛进行到这里收了刺,低头?平静地整理?起手边的资料。
直到比赛彻底落下帷幕,评委组揭晓两队分数,一中以3分优势战胜五中,不负众望地拿下第?六届全?市辩论赛的冠军。
宋再?旖也凭借优异的表现,被评为最佳辩手。
掌声雷动满堂喝彩的时候,宋再?旖望向台下,这次不用她刻意寻找,就能感?受到人群中那道炽热的视线,注视着她。
而身旁也有一道,同样带着温度的,来自五中队伍里。
所以散场后会被徐立航叫住,不算意外,宋再?旖停步在楼梯间前,那会儿高二学生已经按序回班准备继续上课了,喧嚣如浪潮退去,走?廊显得格外静,转身后四目相对,宋再?旖问徐立航有什么事吗。
她仍是用教养维持着最基本的礼貌,不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徐立航问她很着急走?吗。
宋再?旖这才皱眉,“我们老师有事找。”
徐立航又问:“你真的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宋再?旖当即抬脚要?走?,表示她不想搭理?他的没话找话,可徐立航紧接着自顾自接上:“那蒲以晟呢,你总还有印象吧。”
六月的风吹在身上已经让人感?到燥热,宋再?旖却凉了一下后颈,因为这样一个早该蒙灰的名字被重新提起,猝不及防的,但失态只持续了短短两秒,她恢复平静,点头?说有印象,怎么了。
“怎么了?”徐立航听到她问,看?到她微乎其微的神色变化,嗤笑:“你可真是冷血。”
宋再?旖闻言盯他两秒,轻撂一句神经,想走?,但胳膊被徐立航拽住,她斥他放开,徐立航置若罔闻,两人视线一下对上,火都开始往外冒,宋再?旖问他到底什么意思,徐立航答非所问地说这世界真挺小的。
“上个月我去探监,还听他提起你,没想到今儿就以这种方式见?面了。”
“你和他什么关系?”
“跟你和沈既欲差不多的关系。”
“你们俩是……同性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