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妍瞬间忘却了害怕,被眼前这无与伦比的生物深深惊艳,脱口而出一声赞美,“哇,好漂亮啊!”
“今日我在田头发现的。老农说,他们村里每隔几年才能见着一只。这蝶儿叫夜明珠。”
“哇!果然名不虚传。”她兴奋地追着蝶儿跑,可蝴儿真朝她飞来了,她又吓得往后缩。最终,蝴蝶于高处找到了自由的方向,穿过围墙,消失在了他们眼前。“啊,它……”她轻声叹息。
他过来牵起了她的手,“随它去吧,本就想让你看一眼就放走的。看到你这么高兴,我就知足了。”
气氛变得有些说不清道不明,李沐妍也没有抽回手。他怕是从来都不知道,他这些无心之举的暧昧有多令人着迷。她陷进去了,甚至还满怀羞耻地期待着什么……
这次闹出的风波算是停息了,既如此,他很想带她出门走走,“明日……你想不想和我一同去?”
“去哪儿?”
“我耕地,你,你在凉亭里看着我。”
“不关我了吗?”
“不关了,都过去了。我会处理好这一切的。我会给你,你应得的一切。”他捧起她的一侧脸颊,身形不自觉地又靠近了半分。
他欠身欲吻,那于他而言圣洁无比的樱唇……
第75章 难捅破的窗纸
她骤然推开他,匆匆逃回屋内,隔着门喊,“时辰不早了,快些休息吧。明日还要早起呢。”
萧灼耐住性子,胸有成竹地隐忍离去。
李沐妍已彻底犯了难,萧灼这样究竟是在戏弄于她,还是当真对她有意?若是前者,她还尚能应对;可若是后者,她根本想也不敢想……
次日一早,李沐妍带上瑞香一同出府,手里还提着两提汤桶,和萧灼同去了城郊村落。
马车上,厢外是瑞香与杨从武在嬉笑打闹。厢内,萧灼哈欠连天,合着眼,随马车颠簸轻晃着脑袋。
她边偷眼瞧他,边想着心事。直到他猝不及防地睁开了眼睛,两人目光在空中相逢。她故作镇定地转过头去,随即却闻他起身的动静,余光中,他朝她趴了过来。
她略显局促了些,实在吃不准他要做什么。只见他径自坐在了车厢地板上,头枕于她腿上。
“你……”
“我好累,再让我睡一会儿。”他未再多言,更伸出一只手臂环住了她的两只小腿。发觉她身体梆硬,萧灼抬起头,自下而上凝视着她,发觉她哪怕是这个角度都甚为可爱。他举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我又不干别的,你这般紧张干什么?”
只听他悠然一叹,执起她手,搁在了自己的脸颊上。他依于心上人的庇护下,安稳地睡了下去。
李沐妍瞧他当真睡着了,也渐渐卸下了警惕。可内心却仍在打架。
时值初夏,虽不算炎热,可此刻的日头却是毒辣。下车进村后,萧灼随手摘下了杨从武头上的帷帽,还满腔鄙夷地骂了声,“你个大男人,戴什么帽子?”说罢,他将帷帽顶到了李沐妍头上,或许是日光映照,他面色微红,欲言又止,随即转身走进田地干活去了。
宁王殿下来此农忙,这事儿一开始还惊得一村的人诚惶诚恐,心想这富贵亲王怎能吃得了这等苦,定是来走走过场。可宁王在此数日,日日与村民们同进同出,午膳也与村里诸老们一起就着青菜下饭。农忙数日,没见他摆过半点架子,村民们皆啧啧称赞。
而李沐妍和瑞香也并非真来此闲游纳凉的。她俩天还没亮就起床做了两锅碧粳粥,在田边布了张桌子,吆喝全村的人都来尝尝她们的手艺。不一会儿,村民们陆续而来,吃完了粥,道一声谢谢,握起镰刀,又投入了新一日的劳作。
李沐妍身旁留下一群妇人,各个举着梿枷,排成两排,熟练地打谷脱粒。有群姑娘不过十五六岁,干起活来却甚是利索。受此干劲感染,李沐妍和瑞香也加入了打谷的行列。
萧灼今日干活的效率明显不如往常。连在他身旁之人都能看出缘由,他每隔片刻即要转身回顾那李沐妍一眼。这半日下来,少说也耽误了半亩地的收割。
有农夫好奇问,“王爷,昨日捉回去的蝶儿,姑娘见了可喜欢?”
他拭了额上的汗,兴然一笑,“哈,喜欢是喜欢。然那蝶儿说到底是只虫子,把她吓得够呛。”田头里的农夫们听了这话,皆发出笑来……
日过正午,村民们三三两两地收拾家伙回家午憩。萧灼走出田地,脱下已被汗水浸透的衣裳。他袒着膀子,那浑身的肌肉都充了血,看起来更健硕数倍于常。走到井边,他舀起一瓢水,正试图往身上浇。
“不行!”李沐妍从他身后追来,趁他不备,夺过了水瓢。萧灼殊为惊异地瞪着她,只听她解释,“现在并非盛夏,你这样要着凉的。上回病了那么久,有多难受都忘了?来,换身衣裳就好了。”
萧灼被她牵着手腕,带到了亭子里。他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只觉全身由内而外地泛红发热。她……她这莫不是在关心我?还真够霸道的。他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小子,脑海中尽是些与他这副成熟外表不相符的念头。
李沐妍见他衣领处的肌肤已晒出了两色。本想如常替他更衣,可突然想到此时此地并非只有他们二人。她往后退了几步,轻声道,“你自己换吧。衣裳都在这儿了。”
“怎么了?”他不禁有些失落,可再一瞧,原来前头那树后面躲着好些看热闹的姑娘。一股羞涩之情钻上了他的心轮。他换好衣裳,见她已被那群姑娘拉了过去。
他云淡风轻地晃悠过去,那群姑娘见王爷来了,原先还是一群莺声欢雀的百灵鸟,这会儿一个个都成了小哑巴,恰似当年李沐妍初见他时一般,诚惶诚恐都不敢仰首。
他立于李沐妍身旁,向姑娘们问候,语气既亲切又威严,“刚见你们在打场,看你们年少却不想竟如此干练。”
几位丫头捏着发辫,虽不敢举首,却在羞答答地窃笑。
李沐妍见状,这可是起哄的好机会,“王爷,既然您都夸姑娘们干练了,难不成就嘴上说说,不奖赏点什么吗?”
萧灼意味深长地盯着她,似有种被她中伤的意味:你怎胳膊肘往外拐?
而李沐妍的眼神却似在回答:难道不应该吗?
她都发话了,他哪还有不从的道理?萧灼故装为难地咽了声气,招呼身后的杨从武,“好吧,小杨,拿些金叶子来。”
杨从武将携带的金叶子分发给了在场的各位姑娘。一片金叶能抵一大家子数月之用,姑娘们将叶子捧在手里,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萧灼在李沐妍身旁俯首耳语,“这样可够?”
他这话说得,似这一切都是为她而做。她不敢认下这帐,“这种为你自己积福德的事,哪有什么够不够的?可难不成你能年年都来给她们送金叶子?你看看这些姑娘身上的衣裳,有的都褪色了,有的又短又小。你赏些银钱固然好,但也就抵燃眉之急。若能授之以渔,岂不更好?”
“授之以渔?授之以渔……”萧灼搓着卸下了扳指的拇指,琢磨着这事,忽然有了主意,“有了!”他突然把姑娘们都召集了过来,惆怅万分地说起,“有一件事让本王甚是头疼。思来想去还非得是你们才能帮得上忙。”
姑娘们一听,似是有报答隆恩的机会,其中一位胆大的姑娘问,“王爷您说的啥事呀?”
萧灼微笑道,“是这样的,本王的府邸向来冷清,如今本王有意多栽些花木,着实钟意山茶,如春之台,楼兰花和宽彩带之类皆为粉色系山茶花。只可惜王都之中多好雪塔或红宝珠,本王心头之好久觅无果。不知各位姑娘肯不肯帮这个忙?”
姑娘们面面相觑,无人敢轻易开口。
他笑然解释,“听闻富宿有花商精于山茶之道。本王会去请来师傅教授你们栽种山茶的技艺。一旦你们学有所成,每朵山茶本王愿以五十文收购,有多少要多少,多多益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