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1 / 1)

“哦?和离?”他闻言,却面无惊色,只像被蚊子叮了一口般,不痛不痒。那眉、那眼、那抬起的下颚,皆在戏谑着发来挑衅,“嗯……你舍得吗?”

她瞧他竟是这等反应,已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我都提和离了,我还不舍得什么?”

“我啊。”他脱口而出,且底气十足,“你舍不得我。你昨晚可都告诉我了。”

她心一咣当,似满仓的锅碗瓢盆都被砸了个粉碎,慌得她张口结舌,隔半晌,才故作镇静追问,“我说什么了?”

“你说……”他搓着扳指,于屋内闲庭信步,言之凿凿,“你说你喜欢我。我去西境数月,你每日都在想我。听闻我身受重伤,你为我在佛前磕头祈祷,连你娘亲的遗物都为之折断了。你在苏府亲近我,也是因你早已情难自控。你喜欢我,自你见了我的第一眼就喜欢我。”

“我没有”

他浑然未觉他身后的李沐妍已瞋目切齿,肩头怒颤。他却还在那儿自鸣得意,转头来又要强调一遍,“喜欢就喜欢呗,干嘛……”

他一回头,一股劲风破空而来,她的拳头重击在他一侧的颧骨上……头骨震颤,颧颊掀红,他瞠目结舌,恍神良久。

她颔首却上斜眸光,眼中极生恨意,“再说一遍,我没有”

既然她动了粗,那这事儿可就不是打情骂俏能搪塞的了。他稳住阵脚,又是一副无所谓之态,揉着嘴角,携笑道,“我脸好像被你打歪了,你再往这边来一下,好让我对称些。”说着,他当真把另一侧脸凑了上来,一招反客为主,看她如何招架?见她不动作,他继续挑衅,“怎了,是不是舍不得我?心疼……啊啊啊啊啊!”

他叫得那是一个惨绝人寰,半个宁王府都能听到,原来是她狠狠朝他脚指跺了一脚。

她远远退开,言归正传,“萧灼,你听着!别以为你耍无赖便能了事。我一定会离开这里的!你若是这等态度,那就别怪我不给你留体面了。”

他哀嚎着,脚趾头疼得站不直腰,别提有多狼狈,“李沐妍,你有点良心好不好?!我这刚回来一日,你就要与我和离。人家和离还讲究以和为贵呢!你这拳脚相加,分明是谋害亲夫嘛!”

“我给你脸了,你要脸了吗?还说我?!”

他瘸着腿,找到附近的凳子坐下,口中仍在委屈嘀咕,“你就别天真了,你宁王妃的册书都已盖上了玉玺。以你现在的身份,这辈子都不可能与我和离了。”

他放了狠话,她也上了火气,“好,那就休妻吧!我无所谓。再或者,你对外说我死了也可以!”

“至于吗!”他无语望天,俩眸子都快掀到了房顶上。好一会儿,他才缓过劲儿来,说道,“可以是可以,但我不想。”他力倦神疲地哀叹一声,随后看她一眼,便又莫名地笑了起来。

想到昨夜她掏心掏肺的那些话,他便下定决心,绝不会轻易放弃她。他闲散托腮,惬意地看着她怒不可揭的模样,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我偏不想放开你。我就是要每日都能看到你。西境数月,让我明白了一件事,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日子,就是禁足期间与你相处的时光。所以我现在开始哪儿都不去了,你有你赶人的本事,我也有我的才干。我们就看看,到底是谁更神通吧。”

他发完战书,起身就走。

她被他的厚脸皮惊得咋舌,赶上他,将他拦在门前,“萧灼,我没在跟你开玩笑。你这宁王府,我一日都不想再多待了!你提个条件吧,如何才能放我走?”

他百般无奈,只得想出个对策,慢条斯理地说道,“好,好,要我提条件,可以……若想我放你,你得先找一个替代品取代你。容貌、身段、嗓音……都得像你。”

“你!”她愕然,不知他今日这是抽了哪门子风?为何能如此胡搅蛮缠,“你简直就是无理取闹。”

他故作诧异,指了指自己,“这便无理取闹了?我还没说完呢。”他飞扬跋扈,将她逼退于门上,嚣张气焰更是遮天蔽日,“光这些怎够?我还有要求,我要她头上有一道细疤;紧张时,她会掐自己的手指;哭起来,她会捂紧脸庞。”他不由笑了笑,“她不怕黑,却会怕区区一只蝴蝶;她得很不安,无时无刻都在不安;她能在茅厕里染一身花香,能在柴房中练出一身力气;她怕极了鲜血,却能手刃歹徒,为了救人更是拼尽全力;她得仗义,她得勇敢,她得不卑不亢。我就这些要求,你找得到这样的女人吗?若你能找到,把她带给我,我就放你走。”

“你!你就非得是我?”她迟疑着,无法理直气壮地道出那个‘我’字。

他却满腔义愤,帮她补全,“对,我就非得是你!”

他如疾风俯身近前,将她揽腰托起,卷入怀中。她如魔魅附体,举手环上他颈。指陷髻中,俩人额头相抵,那迷醉缠吻就在昨昔,今日,他们又鬼使神差地依在了一起。

在险些失守之际,她猛然回神,用掌心顶开他那不可一世的下颚,怒斥道,“够了!”

她逃到另一头去,扶着发髻,稍稍恢复理智,这才道,“萧灼,你离开的这几月,我也看清了。我原以为我最亏欠的人是你,其实是我自己。我欠你的,我早已还清了。过去之事,你道歉也好,耍赖也罢,我不在乎,但也不会忘记。你听清楚了吗?你没资格再困我了。”

他今日有备而来,岂会只因这番话就摇摆不定?他朝她又是步步相逼,“好好好,既然你这么爱算账,那我也来算算。你说你看清了,原来你亏欠之人不是我。那按你这套算账的逻辑,我岂不白白受了你这么久的伺候?实不相瞒,我萧灼也不喜欢欠别人的。粗算一下,你为我当了两年的奴才。既然如此,你要走要留,这账都得先平了才行。就让我用两年的荣华富贵还了你吧。”

“什么?!两年?萧灼,我不可能再在你这儿待两年的!”她惊呼。

“为什么?凭何就你能拿卖命吃苦,来求个心安理得?我犯了错,你却不给我弥补的机会?说好的公平呢?!”他不让她插嘴,接着说,“两年,就两年!两年后的今日,我放你走。”

“我不需要,我不用你补偿!”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有仇不报,简直就是愚不可及!”他用了她的那套规则,将她反呛得哑口无言。

她看着他那牙尖嘴利的模样就恼火,转身合上眼帘,她沉住气,教自己别被他牵着鼻子走。她细细想来对策,既他想上屋抽梯,那她便客随主变,顺梯而上。待她再转身时,已是运筹帷幄之态,“两年不可能,半个月至多了。”

“你在开什么玩笑?!”

她先声夺人,“一个月。”

萧灼顿悟,这是在谈买卖呢!他立即上了桌,“一年八月。”

“二个月。”-“一年半。”两人有来有往,默契磋商,三个月、一年二月、四个月、一年、五个月。

“够了!六个月!就六个月!不能再少了!”萧灼拍了板儿,定下了此事。

“别急。”李沐妍仰起她不屈的下颚,朝他走去,“我还有两个条件,你若答应不了,这事就算了。”他让她明示,“第一,你不准不忠于我;第二,你不准碰我。”

“第三,是要我出家吗?”他抗议。

“无妨。”她巴不得呢。

萧灼盯着她,不觉敛了敛眼眶。这女人变了,就在她转身的一念间,她竟变得如此盛气凌人,他懂了,这才是她的真面目,李沐妍,她不装了。这教他顿然败了阵,也服了软,“请问,那倘若是您要强行霸占我,该如何算?”

“你放心,绝无可能。”她又趋一步,凑他眼前道,“只要你敢违反这两项,我便会立即离开这里。所有的烂摊子,都由你自己去收拾,与我李沐妍再无干系。这样吧,为公平起见,假使我当真碰了你,哪怕一次,我此生便再不离开你。”

这话正中他下怀,“好!我答应你!”他成竹在胸勾起半毫嘴角,贴上她的耳边,不怀好意道,“可我看你,必是要输的。”

她不退让,也不迎合,只问,“何以见得?”

他不解释,也不收敛,但却凑近她的耳廓,似吻非吻。她紧着气息,忍下颤抖。气氛已不言而喻,但他顿然收了攻势,又丢下一句,“走着瞧。”

“慢走不送。”

今日暂已休战,双方皆自以为胜券在握,宁王府也就此迎来了新黄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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