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冷,刚锻炼了。”贺鸿远拿起筷子戳进露出?白嫩蛋白的咸鸭蛋中,问媳妇儿,“小时候我就最馋这个?,咸鸭蛋埋到稀饭里?泡着吃,有盐有味,要不?要?”

林湘笑眯了眼点头:“要。”

咸鸭蛋被贺鸿远用筷子夹成小块落进玉米糊糊中,白嫩的蛋白和金黄流油的蛋黄漂浮在稀饭里?,格外诱人。

林湘干脆拿个?小勺舀着吃,满口?飘香。

早饭间隙,林湘更是听婆婆提起林家的八卦,贺桂芳从海岛上离开回西丰市时,贺鸿远托战友帮忙去?接了一下

弋?

亲娘,那接人的战友正是在西丰市知青办董主任,两人说会儿话,这才?让贺桂芳听到了林建新的下场。

当初林建新从劳改所逃出?来意外逃到金边市,干脆上岛想找林湘帮忙,结果?却被贺鸿远干净利落扔给了知青办,没多久就被遣送回了下乡地所在的劳改所,因为他这种?行?为造成的恶劣影响,林建新被狠狠批斗了两回,定性为思想觉悟出?了问题的差分子,再被惩罚劳改半年,这下是天?王老子都帮不?了他了。

林光明和邱爱英把?家里?家当花了个?七七八八,就想托关系走门路捞出?儿子,可思想觉悟不?行?的差分子谁敢帮,钱打水漂了,儿子仍然?在劳改所劳改,捞上个?一辈子抹不?去?的污点。

林湘听得感慨:“他真是纯粹自作自受。”

这一家人真是恶有恶报。

吃吃喝喝,听听八卦,林湘在村里?的生活轻松惬意,冬天?正是农闲期,大伙儿也不?下地干活,她爱跟着婆婆和大嫂在屋里?烤红薯玉米吃,没有暖气的南方屋里?凉飕飕的,火炉子一烤,众人围坐一圈,吃着香软暖和的烤红薯,只觉得满足。

贺鸿远被侄子缠着讲当兵的故事,顺便给林湘剥红薯皮,林湘零食胃口?不?算很?大,经常吃半个?红薯就吃烤玉米去?,剩下的全是贺鸿远给解决了。

不?过有时间了,一只手受伤的贺鸿远也去?村里?帮着挖水渠,他是从这里?走出?去?的军人,又有出?息地当上了团长,整个?大队谁不?知道贺鸿远团长,个?个?提起他都竖大拇指。

尤其是人当上军官也惦记乡里?乡亲,修探亲假回来还帮着挖水渠,自然?是个?个?称道。

大队长也特意找贺鸿远说了会儿话,言语间满是对他的肯定。

林湘带回来的棉袄到底还是薄了些,压根儿没料到西丰市的寒冬如此猛烈,婆婆贺桂芳找出?自个?儿的棉袄给儿媳妇:“这棉袄我只穿过几回,可漂亮,还是前年鸿远非让我扯布扯棉花做的新衣裳,你先穿着暖和暖和。”

大红大绿的棉袄,一身衣裳开着七八朵硕大的花,要是按后世的眼光来看绝对是土里?土气的,可是在现在的村里?算顶顶洋气的。

林湘:“...”

很?有时代特色审美的棉袄!

保暖第一名?的林湘还是老实地裹上厚实的棉袄,拿着小镜子照了照,嘿,别有一番风味。

她围上围巾,戴上羊粘帽,出?门去?找帮忙挖水渠的男人,远远就望见田埂边忙活的一众村民中,那个?格外高大的男人。

贺鸿远脱下军大衣,只着一件薄毛衣,正挥舞着锄头,毛衣衣袖被他挽了两转,露出?一节结实的小臂,矫健有力的肌肉随着每次挥舞锄头的动作绷直出?漂亮流畅的线条。

“小贺,你媳妇儿过来咯!”过来给干活的男人们送水的大姐一吆喝,十来个?挖水渠的社员也跟着转头看过来。

“小贺也结婚了,桂芳现在可高兴哎。”

“是和当年你爷定下的娃娃亲对象结婚的哇?你爷倒是有眼光,瞧瞧这丫头多俊。”

“你快去?,我们这儿人手够,你这伤着可别再把?手弄坏了。”

贺鸿远同?大伙儿说了两句话,这才?将锄头交给旁人,自个?儿迈着大步跨上田埂,走到林湘跟前,深邃的眼里?漾起丝丝缕缕的笑意。

林湘知道自己这幅模样挺新鲜,可也不?是你笑得这么明显的理?由啊。

“怎么,我穿着很?难看吗?娘说我带的棉袄不?够厚,一定让穿上她的。”林湘努努嘴,瞪男人一眼。

贺鸿远嘴角噙着笑意,摇了摇头,目光一寸寸往下挪,在媳妇儿这件大红大绿的棉袄上流连:“好看,真挺好的。”

完蛋了,林湘总觉得臭男人在笑话自己。

贺鸿远见林湘迟疑不?定,又认真道:“真好看,你穿什么衣裳都好看。”

林湘:羞...

你个?浓眉大眼的贺鸿远竟然?知道说甜言蜜语了。

贺鸿远说的是心里?话,林湘皮肤白皙,此刻裹在大红大绿的棉袄中竟然?是衬得更加白白嫩嫩的,脸颊泛着绯红,瞧着气色也好,哪能难看呢。

只是这衣服花色不?是她平常扯布的风格,让贺鸿远多看了好几眼。

不?过为了保暖,林湘也顾不?得其他了。

起初还只是穿着这件在村里?最时髦的棉袄,后来又被婆婆撺掇脱下漂亮的小皮鞋,换上了厚实的毛线鞋,整个?人越发?地入乡随俗,怎么臃肿怎么来,整个?人简直胖了两圈。

上身一件大红大绿的厚棉袄,两条袖子上还套着深蓝色袖套,下身一条厚厚的黑色棉裤,脚踩棕色毛线鞋,哪里?还有刚回来的时髦样子。

林湘就这么入乡随俗大摇大摆地和贺鸿远在村里?闲逛起来,看过贺鸿远小时候住的茅草房,也被男人带着去?河里?捞鱼,爬上低矮的山坡远眺少年贺鸿远曾经一遍遍奔跑过的泥泞山路。

“以前我很?爱跟娘一块儿上山来讨野果?吃,这山上东西不?少,运气好还能抓到野鸡野兔,挖到竹笋野菜,后来娘收养了大哥二哥,我们就三兄弟成天?上山想改善伙食,那几年,山上的野鸡野兔见着我们都害怕。”提到年少时光,贺鸿远眉眼柔和,像是在艰苦的过去?中回忆出?几分欢乐。

“那你们不?是鬼见愁。”林湘的笑眼弯成月牙,银铃般的声音透出?丝丝羡慕,“不?对,是鸡见愁,兔见愁。现在还有野鸡野兔吗?你抓一只给我吃吧,要是我小时候遇见,肯定要跟你抢东西吃~”

贺鸿远被女人逗笑,嘴角微微上扬,素来冷峻的面容恰似冰山消融:“那不?可能,小时候的我脾气更差,谁敢抢我的东西,我一准儿要揍人。”

说这话时,贺鸿远用一副你可不?禁揍的眼神上下打量林湘几下,看得林湘哼他一声。

“哇,我是小姑娘,你也要揍我?”林湘杏眼都瞪大了几分。

贺鸿远想起那些年不?太平,条件更是艰苦,三年饥荒时期很?多人饿肚子,吃观音土吃死的都有,树根石块也能成为果?腹的口?粮,哪分什么男女老少,食物就是命,谁敢来抢就要和人拼命。

他低着头,嘴角勾起,看着林湘望来的眼眸,轻声道:“好,你来抢我不?揍你,分你一半吃的。”

林湘将天?上的星星摘下装点进自己眼里?,漂亮的杏眼中亮起微光:“算你还识趣~”

两人这天?运气好,还真让贺鸿远逮到一只野兔,当晚就拎回去?在院里?架火烤起兔子来,烤兔焦酥香嫩,就洒上薄盐和些许辣椒粉,滋味儿已经足够回味好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