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开不理他,叼着香烟准备回去月明哪里。路过瑟曼丽的房间时忽然听到里面传来隐隐约约的哭声,止住脚步侧耳细细听,好像真是瑟曼丽在哭。
云开心中一惊,生怕瑟曼丽是遇上什么不好的事。平日里再怎么不对付,但瑟曼丽可是他亲表妹,舅舅和太太亲自把人交到他手上,倘若出了什么事他就是两个家族的罪人。举起手正准备敲门问问她怎么了,却被里面婢女的话止住了手势。
“小姐,你别哭了,木已成舟,你哭又有什么用?”
瑟曼丽咬着牙抽泣道:“这两个人也不嫌臊得慌,还没成亲就干起那事来。也不避着点人,我就在隔壁呢,那不要脸的小娼妇还喊得那么大声。”
婢女鄙夷道:“听说她们汉人把贞洁看得比天还大,她却不要脸的拉着二少爷胡闹,果然是有娘生没娘教的。”
云开的拳头瞬间握紧,
“姑妈还说她也是大家小姐出身,哪家的大家小姐象她这样,上赶着往男人床上爬?”
婢女嗤笑一声:“她不爬二少爷的床把二少爷勾得五迷叁道的,二少爷能放着你们从小的情谊和她好?二少爷也是个眼瞎的,遭了这种狐狸精的道。您看着吧,那小娼妇看着也是个不安分的。这么耐不住寂寞,以后不知道要给二少爷戴多少绿帽子呢?”
云开死死压制住全身的戾气才克制住自己一脚踹开房门进去打死那个多嘴毒舌的婢女。
他不想再听下去,把快燃尽的烟头扔在地板上狠狠碾熄,。
这旅店房间每间都只隔着一层薄薄的木板,他担心月明听到这两人嚼舌根子发脾气跑出来和她们同归于尽,深深的看了一眼瑟曼丽紧闭的房门才折身进了隔壁月明的房间。
插上门闩扫了一眼床上不由得失笑,那个口口声声说自己一个人害怕,让他赶快回来的小人儿已经搂着自己的小枕头睡得人事不知。
满肚子的火气瞬间散了一半,他走到床边帮她把压在被子上的小腿腿塞回被子里。脱了衣裳上床从后背抱住月明搂在怀里。
月明感受到他的体温,翻身缩进他怀里,口齿不清的说了句梦话,把小腿往他腰上一搭就又没了声响。
见她睡得这么香云开心里松了一口气,庆幸她没听见隔壁编排她的混账话。要是她忍不住这口气将闹起来,她和瑟曼丽谁的脸上都不好看。
仔细听了听,隔壁没有任何声响,估计是听见他关门的声音知道他又回来了不敢再讲。
怀里的小人儿估计是累极了,睡得嘴唇微张,还打着小酣。云开本来觉得既然她没听见那些话自己也息事宁人当作没听到算了。但看看月明睡得一脸天真无邪,再回忆及隔壁两人说的那些污言秽语,他又怒不可遏。自己的女人被人说成那样,他没听见倒罢了,听见了息事宁人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他还是个人?看在舅舅和太太的面子上瑟曼丽他不好动,一个婢女他还动不得么?
第二日天才蒙蒙亮云开就起来了。月明被他穿衣服的动静扰醒,揉着眼睛问他是不是要出发了。
云开跟她说还早呢,她便翻个身又睡了过去。马帮的汉子们也起了,张罗着喂马上货。瑟曼丽和婢女受不了这个动静也起了床。长生见客人都起了,觉得月明还睡着不像话,去敲月明的门把她喊起来。他去喊店家准备早饭,吃完便要出发了。
时辰太早送米线的伙计还没来送货,街上的集市也还没摆。老板只能让厨子把昨晚的剩的米饭炒了鸡蛋,又烧了个汤给她们端来。
月明睡不饱脸便有些臭,再看看早餐没有米线只有炒饭脸色更难看了。她早上最恨吃干的,特别米饭,噎得喉咙难受。
长生是知道她这个毛病的,让她别吃了,他去拿备着路上不能打尖的肉罐头和干挂面亲自去厨房给她下碗面。
云开也知道她的毛病,盛了碗店家煮的腌菜洋芋汤让她先喝了开开胃。
见一个二个的都围着她团团转,瑟曼丽妒火中烧,把碗一推也说吃不下。
她的婢女轻蔑的瞄了月明一眼,觉得她大清早就开始做张做致的真是讨人厌。也盛了碗汤递给瑟曼丽道:“小姐,你多少吃一点。离家还远着,咱们又没人家的手段,只能自己爱惜自己一点。”
她这话说得语焉不详,众人听得云里雾里,只觉得是大小姐吃不了苦耍脾气,婢女的脾气也大。虽然这话听得有些胀气,但耐着是二少爷的亲戚,谁都没接茬。
众人装聋作哑,不想二少爷却发了火,把筷子往追上一拍,朝婢女怒喝道:“放肆。”
表妹呀表妹二
他这一声怒喝吓住了堂内的所有人,包括嘟着嘴不想喝汤的月明。她被吓得怔住,不知道云开这一声放肆是指桑骂槐的婢女,还是哄挑食的自己哄得不耐烦。看着他沉如锅底的脸色,月明决定不管他骂的是谁自己最好识点相,小手连忙捧住汤碗装模作样的吹着里面的热汤。
瑟曼丽也被云开这一声放肆给吼愣住了,眨了半天眼睛才反应过来,瞬时眼尾就红了,直视云开冷然的脸色道:“表哥这大清早发的什么邪火?”
云开不理她一迳只盯着她身边吓得发抖的婢女,肃声道:“一点规矩都没有就晓得搬是弄非,出生下贱你父母教不了你,府里的管事也没教过你怎么跟主子说话是不是?”
婢女听了这顿呵斥脸色苍白直挺挺的跪下,膝头磕在地上发出好大的声响,月明光听都觉得疼,忍不住悄悄拿手掌抚了抚自己的膝盖。
自己的婢女当着满堂人跪在地上,瑟曼丽觉得自己的脸皮简直是被云开撕扯下来踩着给月明看笑话。冷笑道:“表哥你管天管地,竟然管到我的婢女身上来了,我的婢女就算有什么过错也该是我这个主子来罚,不劳表哥你费心。”
云开目光转向她,冷淡道:“哦!不用我管,你说真的么?”
想起回家还有几天的路程,瑟曼丽顿时一噎。但周围这群粗汉跟看好戏一样看着,她抹不开面子也咽不下这口气。挺直了背脊昂着头道:“自然是真的。”
月明假意喝汤,碗沿凑在嘴边就是一口不往下咽,津津有味的看着云开和他亲表妹斗法。
听见瑟曼丽的话云开嗤笑道:“不用我管你早说呀,省得你表嫂我们两个还绕远路送你回家。你要是在太太面前也这么说,我们从八莫出发,现在都到北碧府了。”
瑟曼丽一个金尊玉贵的大家闺秀吵架怎么可能吵得过云开这个混迹市井多年的老油条,见他这么不留情面只能气结的指着他:“你.....你......”半天都你不出来个什么名堂。
跪在地上的婢女虽然嘴碎却是个忠心的,见云开这么对小姐心里很是不忿,也顾不得害怕抬起头道:“二少爷,旁人尊贵,我们小姐也是锦衣玉食长大的,您既然答应了姑太太和我们老爷要好好送小姐回家,那您就应该好好照应我们家小姐,旁的人有什么也不应该落了我家小姐。”
云开看了一眼在旁边看戏看得笑眯眯的俸小赛。俸小赛马上意会,上前左右开弓给了婢女两耳光,骂道:“下贱的东西,好好的小姐都让你给挑唆坏了,你还当你字字句句是赤胆忠心呢!”
这两下用了十足的力气,婢女嘴角都被他给打裂了。
打完婢女他又朝目瞪口呆的瑟曼丽呵腰赔了个笑:“请表小姐宽恕奴婢的逾越,实在是这个下贱的婢子不识好歹。您也摸着胸口想想,从您来到走,一路上我们少爷都是精心照顾,偶尔怠慢了那实是因为条件不允许。我们少爷也想您晚上睡高房大瓦的屋子,吃饭上桌的都是山珍海味。可荒山野岭的除非是菩萨骑着阿曼奴下凡,不然谁也办不到。小姐一路奔波辛苦,这贱婢不体恤劝慰到罢了,竟然还拿您的名义用话点人眼睛,简直该活活打死。“说完又指着跪在一旁捂着脸哭泣的婢女骂道:”张嘴、闭嘴的旁人这、旁人哪的,这里谁是旁人?都是一家子亲人和忠心土司府的好汉,你这贱婢说谁是旁人呢?”
月明在一旁看戏看得怪不是滋味的,她觉得俸小赛把她也给骂进去了。他是不是忘记了师兄还在灶间给她煮面呢!她也不明白,一个婢女不疼不痒的几句牢骚,云开何必发这么大的火。
长生端着两碗面从厨房出来,见众人站的站,跪的跪热闹得很,奇怪道:“这是怎么了?”
马帮的汉子朝他挤眉弄眼,他看得莫名其妙。见月明捧着一个碗以为她已经开始吃饭了,面色不善道:“别跟我说,我在里面忙活半天你已经吃饱了。”
月明闻言连忙道:“没有、没有,我为了等你的面,他给我舀的汤一口都没喝。”话音才落就遭到云开的怒视。
长生满意的把一碗面放在她面前叮嘱道:“小心烫啊!”说完把另一碗面又端给瑟曼丽:“瑟曼丽小姐想必早上也是吃不惯干饭的,我顺便也给你煮了一碗。”
瑟曼丽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面条,上面铺了一层用油煎过的午餐肉,还卧了一个荷包蛋。不知是谁发出一个讥讽的嗤笑,瑟曼丽顿时面红耳赤。
路上,马帮的一个汉子和杨老六闲聊道:“这些贵族小姐家教也不怎么样么,一碗面条争得都快出人命了。”
杨老六看了一眼骑马走在前面的云开,嘴里斥责道:“没事别瞎嚼舌头,你懂个屁。这就不是一碗面条、一碗饭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