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上有神经病的天使,泼妇也得甘拜下风。

区人民医院急诊科,许卫东在里面做伤口处理,不时发出一声惨叫。钟莹充耳不闻,坐在门外长排椅上,依偎着晏宇小声说话:“已经给小柔姐打过电话了,她一会儿就到。我们马上可以走了,你不生气了吧?我纯粹是尽朋友道义。”

“你和许卫东是朋友?”

“当然不是,我跟他势不两立!小柔姐才是我的朋友。要不是为了她,许卫东被打死我也不会来看一眼。”

晏宇知道她对许卫东并不如她嘴里说的那么厌憎,他被打,她会去护,她有事,他也会帮忙,一想到两个人私下里单独见面聊天,他就很不舒服。学校里有谁献殷勤,谁明目张胆追求,谁暗自心怀不轨,她都会告诉他。唯独对许卫东,一直否认,一直嫌弃,又一直来往。

她有男朋友,他也交了新女友,说不上他俩这叫什么关系。晏宇相信钟莹,但不信许卫东。

“倒也不必说得那么绝对,不是不能见他,而是要和我一起,明白么?”

钟莹点点头:“嗯。”

晏宇微笑,抬手捏了捏她脸颊:“我今天才知道你这张小嘴这么能说。”

“今天才知道吗?”钟莹见他神色缓和,趴在他耳边吹气:“你最喜欢研究它了,不知道它有多甜多软多灵活?”

晏宇身体一紧,屏息半晌,看了看走廊上来来往往的人,拇指在她唇上蹭过:“坏丫头。”

二十分钟后,苏小柔赶到,眼睛红红的,跟钟莹晏宇打个招呼就冲进急诊室看许卫东去了,路过长排椅尽头坐着的那个男人,余光都没发散一下,完全视而不见。哪怕人家站了起来,并喊了她的名字。

看着男人尴尬的模样,钟莹走过去道:“我们先走了。”

“你们不等他......”

“小柔姐来了,就没我们什么事儿了。”

男人五官端正,气宇轩昂,戴上墨镜头盔飞上蓝天的时候一定很帅。可惜搅合到这种破事儿里,职业光环都黯淡了不少。

“你就是刘诚君吧?”钟莹笑眯眯地道:“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小柔姐为什么来北城。打赢许卫东不算本事,抢赢他才叫真汉子,小柔姐那么漂亮单纯,我不忍心看到她被人渣蛊惑,你要是愿意加把劲......”

她戏谑地挑挑眉:“我帮你啊。”

刘诚君:......怎么感觉这个姑娘的神态和许卫东调戏苏小柔时一模一样呢?

59. 许公子买单 晏宇把钟莹送回学校换衣服……

晏宇把钟莹送回学校换衣服, 又陪着她一起去西餐厅上班。五点钟还没上客,服务员们都在做餐前准备。

小廖摆台放椅子忙得不亦乐乎,钟莹只需要用软布擦拭一下钢琴, 再试试音就没事了。店里有手磨咖啡, 她要了两杯,特意交代其中一杯不加糖不加奶,然后把黑咖放在晏宇面前。他端起来喝一口, 眉毛皱成一团,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痛苦地看着钟莹。

她惊讶:“不喜欢吗?”

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艰难得像喝药一样。晏宇放下杯子诚实道:“太难喝了。”

钟莹僵硬地眨眨眼, 把自己那杯调换了过去:“你再尝尝这个。”

他又喝一口, 笑了:“这和姑姑从M国带回来的速溶咖啡味道一样, 你干嘛让我喝苦的?”

难道不是你喜欢喝苦的?关于他的饮食偏好,钟莹印象最深的就是羊肉和黑咖。一到秋冬季,厨子来定食材菜色的时候,羊肉总是赫然在列, 因为她不吃, 那些食材被谁消耗了可想而知。另外就是黑咖啡, 早上也喝, 晚上也喝,工作也喝, 休闲也喝,所以不是爱喝还能是什么呢?

“你怕苦?”

“不怕, 但是没必要虐待自己啊,有甜的为什么不喝甜的?”

钟莹有些怔忪,她只是看见咖啡就按照后世的习惯说一声罢了, 忘记他现在还很年轻,还是个小甜豆儿,没有经历过人生风雨,不懂得享受苦里回甘的滋味。

他是从什么时候爱上那苦苦酸酸味道的呢?

“逗你玩的,试试你能不能吃苦,好啦我也喝一口,扯平。”钟莹端起那杯黑咖抿了一口,脸皱得极其夸张:“知道苦,不知道这么苦!咖啡师傅还骗我说能喝出人生的味道,原来人生的味道就是黄连啊!”

正在磨制咖啡粉的师傅:我没说过。

“傻不傻,”晏宇夺下杯子,又把加糖加奶的推过去:“谁说人生味道是苦的,你的人生只有甜。”

钟莹眼睛弯弯:“因为有你,所以我的人生很甜。”

晏宇唇角翘翘:“因为有你,我的人生更甜。”

两人执手相看,情意绵绵,旁若无人,一点也没发现自己行为之刺眼,言语之肉麻,已经深深伤害了餐厅里一众没有灵魂的打工人。

服务员A:“我要是有这么帅的男朋友就好了,吃软饭我也愿意养他。”

服务员B:“钟莹要是我女朋友就好了,又美又能挣钱。”

小廖:“我要是会弹钢琴就好了,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工资多还有空搞对象。”

五点半老板到店,五点四十迎客,钟莹的表演时段在七点到九点,她还有时间和晏宇一起吃个晚餐。

威蓝的西菜品种较多,俄法意德的代表性菜式都能吃到。而且针对国人特色不搞派别之分,没人规定你点了法菜就不能点俄菜,全凭客人高兴。

钟莹混点了西冷牛排,甜虾沙拉和奶油浓汤,怕晏宇吃不饱还加了个焗馄饨。毕竟是在西餐厅上了两周班的人,她熟练流畅的点菜没有引起晏宇丝毫怀疑。点完还偷偷告诉他,大厨说这几样最正宗,其他都不行。

大厨:我没说过。

等菜时段,钟莹收到了苏小柔打来的传呼。回电过去得知许卫东无大碍,但他硬是赖在医院里吊了一瓶水,又逼着医生给他开了很多药,把刘诚君好一通折腾,现在才出来。

钟莹说想讹人就讹得到位点,直接住院不更好吗?把能做的检查都做一遍,随便查出个什么头疼脑热痔疮艾滋的都让刘诚君负责。

苏小柔在那边柔柔地笑,问她现在有没有时间见个面,她有些事想跟她聊一聊。

钟莹要上班,肯定没时间跟她聊,可思忖片刻她还是报上了西餐厅的地址。苏小柔现在处境非常危险啊,须得及早挽救。

饭吃到一半,苏小柔来了,令钟莹无语的是,许卫东也来了。

这会儿店里的客人刚上一桌,他一进来就引起所有人的注意。鼻青脸肿不说,脸上不知涂了些什么东西,红红绿绿煞是惊人,脖子上缠了一圈纱布,黑色T恤脏兮兮,精心设计的头发也早没了型,手里还拎着个破塑料袋。乍看就像个刚被人暴揍一顿抢走所有财物的流浪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