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上方的宓银忽然一拍石栏,跳起来,跺脚道∶"你们都别愣着了看,有好多人在往这边来了"
急促如鼓点的脚步声,从四通八达的小巷里朝这边涌来,包抄起了这一带。
不仅裴渡,连桑洱也听到了动静,急道∶"是不是秦家的人"
"不知道"裴渡握紧了桑洱的手,迅速下了判断,往那大片集市的方向奔去∶"先跑"
站得高的人看得更远。谢持风勉力一定神,清楚地看见了往这边赶来的人,都是厉家和秦家的门生
他的脸色骤然一沉。
尉迟兰廷和宓银倒还不算什么,顶多算一个破坏秩序的罪名。
他和桑洱、裴渡三人,却是板上钉钉的被通缉人士
三人才刚落地,就看到这片稍大的空地里,涌出了黑乌乌的一大片人,均是佩剑的厉家门生。看到他们,便大叫∶"快看,人在那里"
"是谢持风"
"还、还有那是尉迟家主吗"
"真的是他怎么会在这里"
为首的门生冷着脸,喝道∶"谢道友,家主让我代为传达∶厉家无意与你为敌当中定是有些误会。若你不再执意阻拦我们带走裴渡和秦桑栀姑娘,我们也不会想你起冲突"
谢持风心中放不下桑洱那边的情况,只想速战速决,哪有心思听对方废话,冷喝一声∶"废话少说"
月落的灵力横扫六合,"噼里哗啦"地一片脆响,两边的小摊子被掀翻了一大片。
为首那厉家门生,急退数步,险些被剑气削碎了衣服,也变了脸色,怒道∶"你"
既然谢持风摆明了敬酒不吃吃罚酒,他们自然也不会客气了,纷纷拔剑。偌大的一片集市,登时大乱,木椅、长车东倒西歪,满车的饰品被推翻在地。"噗嗤"一声,灯笼被剑捅穿,碎片飘扬扬地落了地。
为首的门生挡住了一下攻击,狼狈地一抹脸,忽然想起了什么,大吼∶"后援的弟子都听令继续在这附近搜查裴渡和秦桑栀一定还没走远"
"是"
"往这边来我刚才看到他们往集市的深处跑去了先把这里包抄起来"
众人虽然也看到了尉迟兰廷及宓银在这里,但显然没有把他们视作谢持风的同党。却没想到,在他们要越过去时,尉迟兰廷看了前头那打架的谢持风一眼,竟突然一振衣袖,拔出了一把短剑,"刺啦"地扬手,划破了一张巨大的绸布。猝不及防下,绸布纷纷扬扬地落下,一张接一张,挡住了众人的去路。
等他们手忙脚乱地弄开那块布时,尉迟兰廷和宓银已经消失得没影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是一
伙的吗"
"不知道先追再说"
四通八达又构成复杂的集市,面积极大,仿佛一个迷宫。客人和掌柜都跑掉之后,有些摊位还拴着马匹、骆驼等坐骑。人入其中,便仿佛水滴入了汪洋。
然而秦跃这一回,借了城主的势,仿佛是不计成本也要瓮中捉鳌。搜查的人封锁了出入口,源源不断地涌进来。
"在那里快去追"
裴渡恶狠狠地"啧"了一声。他脚程快,灵力却被压制了使不出来,桑洱的跑速却跟不上他。看到她上气不接下地,裴渡停住,看到前方有一个躲避点,连忙跑到一个大水缸后面,掀起了一张厚实的灰布,将她推了进去∶"你躲在这里,我去引开他们"
"你也一起进来吧,这里躲得了"
"不行,他们找不到我们,就会一直在附近徘徊,必须把他们引得远远的才成。"裴渡蹲在她跟前,手撑着头顶的木板,说完,转头望向远处∶"嘘,他们来了。"
说罢,他迅速将布帘放了下来,严严实实地盖住了此处。
他一走,桑洱怕暴露所在处,也不敢揭开帘子了。这里都不知道多久没有清扫过了,灰尘乱舞,不小心吸了一口,就很想打喷嚏。桑洱生无可恋,只能放慢呼吸,艰难地忍着。
不一会儿,她就听见外面有脚步声经过。那些人似乎被裴渡弄出的动静吸引了,很快就追了上去。
桑洱等了又等,外面半点声音都没了。实在觉得灰尘太大,她捏着鼻,才试探着揭起了一角,却没想到这一下,她的手就被抓住了。
桑洱吓了一跳,疯狂地挣扎了起来,却感觉自己的后脑勺被按住了,上方传来一个温柔的安抚声∶"桑桑,是我"
桑洱一震,动作停住了。
午时,阳光金火灿灿的,正是普照最猛烈的时分,却穿不诱溯回莲境的水波。集市被一层又一层的帐顶遮盖了,光线有些昏暗。尉迟兰廷单膝跪在地上,低头望着她,那双美丽的眼眸熠熠发亮,手也抚着她的脸∶"是你吗桑桑,就是你吧。"
发现她隐瞒了那么多的秘密,或许,还用过他不知道的身份,与很多男人保有密切的关系。他本该是嫉妒又躁郁的。但如今情况危急,这些都只能先放到一边。更重要的是,上次,那一场被中断的谈话,给了他许多猜测的空间,让他可以勉强压下那份尖锐的妒意,冷静地将焦点聚集在她本人身上他要知道她是什么人,他要她在他面前放下戒备,不再有顾虑和隐藏。
桑洱的嘴唇一抖,忽然瞥见了什么,脸色微变。好在,她还没警示,尉迟兰廷已经看到了那暗淡的影子,手起刀落,一剑将要偷袭他的人解决了。桑洱一愣,赶紧将身上的魄焰扯了下来,塞给了他∶"给你你拿着"
尉迟兰廷没有矫情,接了过来,发现她躲着的地方很脏,皱了皱眉,抱着她的背,将她弄了出来∶"别躲在这里了。"
感觉他在给她拍灰尘,桑洱咬了咬下唇∶"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我吗"
尉迟兰廷顿了一下,深深地看向她∶"当然有,回头我再好好问你。"
,
桑洱∶
"
她当然知道自己被魄焰救了以后,这个马甲是不可能瞒住的。但是,被他当面这么说,她还是有种做了坏事被抓包、等着后续审问的感觉。
尉迟兰廷不由分说地扯过桑洱,带着她,小心地在集市里穿行
。为了不惹来更多的人,他一路都是用无声的方式来解决拦路虎的,右手持鞭,左手一直紧紧拉着桑洱。
但随着追兵越来越多,且不断有意识地收窄,这样的方式终究有些抵挡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