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见“锵”的一声,利器相撞声。
一柄微微泛蓝、纤细美丽、冒着寒气的剑,挡在了他的手前。菜刀分明比这把剑的剑身要粗厚了许多,但是,遇上了削铁如泥的仙器,它就仿佛成了脆弱的琉璃,猛地崩开了一道大裂口,锋利的小碎片四处弹飞。
谢持风颤抖了下,那状若死灰的眼眸,映入了一个护着他的身影,骤然睁大了。
那挥舞菜刀的壮汉也吃惊地连连退后了两步,看向自己的菜刀,本来还一脸恼怒,想看谁在多管闲事,但看清来者时,他的表情就硬生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弯,挤出了一个笑容“啊,这不是秦小姐吗”
桑洱没理会他,将剑归鞘,心有余悸地将狼狈的谢持风扶起来,摸了摸他的手腕“你没事吧”
还好
来得及。
再慢一步,谢持风这只手就废了。
他可是日后的大剑仙呢。
大抵是因为虚弱,谢持风落了地,竟有些站不稳。好在,这时候的他只有差不多十三岁,比桑洱矮多了,又瘦得没有几两肉。桑洱的手环住了他的背,穿过了他的左边腋下,撑住了他的身子。
谢持风已经记不清自己多久没有沐浴过,身体脏而臭,几乎是半边身体都压在了这个陌生人的身上。他想站直,但这个人却没有让他离开自己,搂着他的手,温暖而不乏力量,令人莫名地安心。
那壮汉老板回过神来,放下菜刀,搓了搓手,说“秦小姐,您这是做什么我知道您心善,但你可能不知道,这是个可恶的惯偷,连续偷了我几天钱了,今天又来偷包子,被我当场看见了”
桑洱感觉到了谢持风的身体微微僵硬,大概对他来说,偷吃两个包子已经是非常羞愧的事了。她安抚地捏了捏他的手臂,问道“偷吃包子你是看见了,但你有亲眼看见是他偷了你的钱吗”
她明明记得,原文写过,在这段剧情里,谢持风只是偷吃了两个包子,而无偷钱行径。
果然,老板噎了一下“这倒没有。但、但是,除了他还能有谁那可是整整十两银啊我总不能就这样放过他吧,要他一只手已经很便宜他了”
桑洱没有回话,低头问谢持风“你有拿他的钱吗”
她的语气并无失望或是咄咄逼人,也没有看小偷的怀疑,似乎只是在等他寻常的答复。
谢持风双眼昏花,听见了自己嘶哑而坚定的声音“没有。”
“他说了没有。那就是没有。”桑洱在怀里掏了掏,往老板的怀里扔了一个钱袋“这是包子的钱,我给他付了。”
老板却似乎不愿善罢甘休,道“秦小姐,您想想看,小偷又怎么会承认自己拿了钱你难道相信他”
桑洱冷冷道“十两银可以买上百个包子了。如果他真的拿了你这么多钱,为什么隔天还要饿得回来同一个地方偷包子吃难道他就不怕你守株待兔,等着抓他”
周围的人恍然大悟道
“有道理啊。”
“我还以为老板不见了几文钱呢,原来是十两银啊。”
“这么说起来,疑点还挺多的。无凭无据就砍人一只手,忒不讲理了。”
老板的脸色乍红乍白,似乎还是不服气,却又不敢拦着。
桑洱却摆了摆手,抬目,清晰地说“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就给我一点时间,这件事我会让人调查清楚。真相如何,到时就知道了。”
秦桑栀在泸曲还是很有名的一号人物。她说了会调查,老板自然没有异议。
桑洱半扶半抱,带着虚弱的谢持风,离开了那条街。
因为捡了这么一个不速之客,桑洱最终没有去成买水果。刚转过了街角,谢持风就忽然身体一软,倒向了桑洱。桑洱连忙接住了他,一摸他的额头,触手滚烫,才暗道不好。
原来他在发烧。
谢持风这样的人,从小到大都一个样。能自己站着就绝不会靠别人。恐怕倒下来,是已经用尽力气了。
看着他的脸,桑洱的心软了软,蹲了下来,背起他,一步步地朝着家走去。
另一边厢。
这几天,天气凉得快。裴渡昨夜贪凉快,开了窗户。不知不觉睡着了,还蹬了被子,醒来时不舒服,骨头犯懒,就没
有跟着桑洱出门。
回笼觉睡到了快中午,他才打着呵欠,卷发乱翘地起了床。
这时的天气倒是没有冷风阵阵了。阳光正暖。想起了桑洱说自己要中午时才回来,裴渡伸了个懒腰,随意抓了下头发,套上靴子。在房间了晃了晃,拎了一个橘子,一边晒太阳,一边掰着吃。
裴渡的作息不怎么规律,吃饭也不定时,有点像昼伏夜出的动物。
来到了桑洱身边后,她发现了他这些习性,就有意识地带着他改。
比如说,每次到了饭点,如果裴渡没出现,桑洱就一定会不厌其烦地过来喊他。
殊不知裴渡心想的却是这傻子真好笑。为了让他起床,还会傻乎乎地隔着门,告诉他今天要吃什么,这是把他当小孩子哄呢
一开始,裴渡还觉得有点儿别扭。可后来,他居然慢慢开始习惯她温柔的声音,也在享受这种待遇了。
大概是因为,这让他感觉自己受到了重视。
况且,他留在这里,就是为了报复她。那么,让她每天多跑两次也不错。
所以,虽然裴渡已经可以自己起床了,但他还是会偶尔“拿乔”,装作没醒,等桑洱过来。
只是今日,却有点不同。
日头慢慢挪到了空中。裴渡晒着太阳,吃完了两个橘子,往门口看了几回,也没看到桑洱来。
按她说的,这个时辰,她应该已经办完事了吧。也到午饭时间了,怎么不见她来
时间一直流逝,耐心终于宣布告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