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昭仪堪堪垂首,她一点点握紧了手帕, 清高许久,她终于意识到手中是否握着实权的区别。
贪图清净是富饶者的谦词, 否则, 只是无能者懦弱的体现。
李掌事浑身无力地瘫在地上, 她被拖进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告饶:
“皇上!瑾婕妤!奴婢不敢有一句虚言,奴婢当真不是谁害了瑾婕妤啊!”
褚青绾没理她,她只是翻看着尚衣局的卷宗,宫中一针一线的支出都有记载,她翻看卷宗的时候,李掌事的声音也渐渐低下来,最终消声。
许久,褚青绾放下卷宗,她只叹息,问了一句:
“你同容昭仪说的是,替我赶制骑装期间,只有延禧宫的人出入过尚衣局?”
李掌事下意识地看了眼胥砚恒,才呐呐地应声:“……是。”
褚青绾眸中闪过一抹讽刺,她声音骤然冷了下来:
“据我所知,在此期间,尚衣局分明去过朝和宫,卷宗上怎么没有记载?”
此话一出,满殿哗然。
周嫔立刻变了脸色。
胥砚恒也眯了眯眼眸,他转头看了女子一眼,最终,他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
李掌事陡然哑声,她惊愕地看向褚青绾,慢了半拍才说:
“冤枉啊!”
有人惊疑不定地看向褚青绾,她是怎么得知尚衣局曾去过朝和宫?如果卷宗上没有记载,只能说明一点,行事隐晦,不该被外人查探到行踪。
褚青绾偏头,朝颂夏看了一眼,颂夏福身退了出去。
很快,有人跟在颂夏身后进来,众人望去,来人吞咽了一下口水,扛不住压力地跪了下来:“奴才参见皇上,参见各位主子娘娘!”
褚青绾先对着众人解释:“你们应当不认识他,他是中省殿的。”
然后,她才对着小树子颔首:
“将你那日看见的情景,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小树子跪地,他不敢有隐瞒:“回各位主子,周嫔搬入朝和宫偏殿后,按规矩,有些摆件不合规矩是要被收回的,那日奴才奉命前往朝和宫搬东西时,在朝和宫碰见了尚衣局的阿妙,奴才好奇之下问了一嘴,才知道阿妙是给周嫔主子送东西去的。”
褚青绾转头和胥砚恒解释:
“也是机缘巧合,昨日嫔妾宫中的小路子去中省殿领份例,见其欲言又止,追问之下,才知道小树子是知晓内情而不安,于是匆匆来禀明了嫔妾。”
胥砚恒掀起眼,和她对视许久,他心底轻嗤,好一个机缘巧合。
褚青绾握紧了杯盏,杯中的水已经彻底凉透。
许久,胥砚恒耷拉下眼皮子,淡淡地应了声:“继续。”
周嫔没想到胥砚恒这么轻易相信了褚青绾的话,她忍不住站起来,不敢对胥砚恒不满,只能拐弯抹角地呵斥小树子:
“一派胡言!”
周嫔有一刻怀疑褚青绾是自导自演,故意栽赃陷害她,但又觉得不可能,褚青绾险些命丧虎口,对害了她的人定然是恨之入骨,不可能放弃抓住真正凶手的机会。
小树子被吓得一跳,他瑟缩地埋首:
“皇上明鉴,奴才不敢妄言!当时撞见阿妙的也不止奴才一人,奴才不可能撒谎啊!”
杜才人自何修容走下坡路后,人也低调了很多,不再像往日一样心直口快,但现在,眼见何修容要脱离嫌疑,她着急替何修容说话,脑子里忽然冒出一句:
“周嫔之前掌管后宫多年,尚衣局中会有她的人再是正常不过了,怪不得这群狗奴才会冤枉何修容,原来是难忘旧主!”
她这话一出,周嫔的嫌疑直线上升。
尤其一声难忘旧主,让褚青绾不由得觑了她一眼,火上浇油,她倒是真有一手。
这时,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有宫人通传:“何修容到”
殿内静了下来,何修容一步步地走进来,她高烧未褪,脸上红润得异常,唇瓣干涩得苍白,整个人都透着让人触目惊心的病态。
褚青绾一顿,没有想到何修容会来凑这个热闹。
何修容一进来,仇恨的视线就紧紧盯着周嫔,她不顾身子,猛地朝胥砚恒跪下,她身子狠狠一晃,脸色都有一瞬间煞白。
胥砚恒皱了下眉,他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冷淡地问:
“你来做什么。”
何修容双眼通红:“皇上不肯去见臣妾,臣妾只好来见皇上。”
哀怨至极的话,胥砚恒听得有点厌烦。
何修容察觉到什么,她心下一凉,她没再看胥砚恒,而是猛地抬手指向周嫔:
“臣妾要状告周嫔,推臣妾入河,要害臣妾性命!”
周嫔脸皮狠狠一颤,她有一刻慌乱,紧接着又镇定下来,她咬声:“你胡言乱语什么!”
推何修容入水的人,的确是她。
她那晚,本是要给何修容下套,谁知道何修容胆子那么大,居然敢孤身赴约。
她不对何修容下手,都对不起那日何修容威胁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