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琏二爷!莫非是那个贾府的贾琏少爷?!
听墙角的冯总受脑袋瓜子里灵光一闪!赶紧起身挂在窗户沿上朝外看,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早就走远了。只留下一片华美的衣袂飘飞在小巷子的拐弯处。
错过了一次亲眼目睹名人的机会了唉,冯渊叹。
菜多盘子小,这顿饭吃的倒也不算是浪费,四菜一汤配碗菰米饭外加一壶雨后龙井,十两银子下肚,倒也吃得舒坦。
吃完了,抹抹嘴付了钱,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走在半路上,从怀里摸出银票来数了数,瞬间就有些颓然。
只剩下三百九十两了。他还没怎么花,这钱就快下去一半了。
冯渊肝疼肾疼全身都疼的紧握银票,两眼飙泪直跺脚。
――早知道就不去吃饭了!还能凑个整!总受冯渊这么哀声连天叹气的想。
身为一个要面子不要舒服的花孔雀,他已经把这种精神发挥到了极致。
一路消沉的飘,总算飘到了家门口。
飘到了家门口,他瞥到了很惊悚的一幕。
喜宝抱臂倚门,特别潇洒的戳在大门门口站着,身子笔直笔直的。一个小破院门都被他应的蓬荜生辉,金光爆闪的。
冯渊一瞧见他,蔫嗒嗒的情绪就活泛了。立马强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把新买的衣服窝进了后背,用裤腰带紧紧的掖着,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明察秋毫的喜宝给发现破绽了。
冯总受一蹦一跳的扭到了喜宝跟前,笑的特别璀璨,八颗牙全都露出来晒太阳:“嘿,喜宝,这么快就回来了,我就说嘛,咱们家喜宝才高八斗,学个做菜那还不是手到擒来,怎么样,是不是鲁、 川、 粤、 闽、 苏、 浙、湘、 徽这八大菜系全都学到手了?哎我在顺便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啊正派福宝去做侦查,等他摸清楚京城的门路的后,咱们就开家饭馆……”
说到这里,冯渊笑的更灿烂:“到时候,喜大厨你一上手,保准咱们酒馆生意兴隆,财管滚滚,钱途一片光明,然后咱们再把连锁店开到金陵,咱们老家去!这叫啥,对叫那个凯旋而归!喜宝你说,这事儿成不成……”
“成”字的音刚冒出个小小的尖儿,还没完全吐出舌,冯渊就蔫了下去。
喜宝那张冰碴脸比往常更冷的瞧着他,抱臂冷眼扫着他,横到冯渊的笑脸都快僵持不下去了,才开口问:“去哪儿了?”
冯渊连忙回答:“出去走走,啊对了,我还顺便吃了个小饭,没花多了,就十两……”冯渊可怜巴巴的伸出葱白十指在空中舞了两下。
喜宝点头,直接忽略冯渊装可怜的模样,歪着脑袋看了一下他身后,又问:“后背怎么了?”
冯渊一听后背两个字,身子不可控制的颤抖了一小小下,正是被抓住软肋的反应。但他冯渊是何种人,就算被扒光了衣服扔在大街上他眼皮都不带眨一下而且笑的特别花枝乱颤的人,所以隐藏功力不是一般人所能及的。
所以他又笑:“也没啥,就是觉的春风吹得我后背有点发寒,我想着可能是旧伤没恢复好,所谓春冻骨头秋冻肉,咱们不是讲春捂秋冻么,所以我怕把自己冻坏了,就加了层里衣。”
――都快夏天了,你还捂个球球!喜宝内心的真实想法如右。看见冯渊一副做贼心虚的谄媚模样,他有点想笑,但身为一个面瘫他怎么可能改人设呢!
所以喜宝“哦”了一声,点点头,没再继续追问,脸上的表情好像也缓和了些。
冯渊以为他已经被自己精湛的扯谎技能给征服了,连忙谄笑两声,抬起脚就往屋子里迈。
人生在世间,十之八九都是不如意的事儿,而这些不如意的事儿要串门的时候从来不会通知你一声,要你提前先准备准备。
他们会钻在一个小角落,等你迈进他们的陷阱里,突然猛的收网!
冯渊现在无比真实的感受到了这个小陷阱的压迫。
“哎,喜宝,你干嘛呢!大庭广众之下你居然对我动手动脚!”一双大手往他背后探去,冯总受连忙机灵的摆出一副被人欺凌的模样护紧后背,朝后退着喊。
屋子在客栈二楼,冯渊背倚栏杆,这么悦耳如同银铃的一嗓子。
果然,全客栈的人都被他吸引了视线,抬起头齐刷刷的朝楼上那个花孔雀和青衫公子瞅。
“啧啧”楼下有人咋舌,有人笑出声,还有一些人看美人瞪直了眼珠子。
大白天上演活春宫,小两口柔情蜜意么么哒啪啪啪。这些人能不感兴趣吗!
所以纷纷仰首期待事情接下来的发展路线。
冯渊深谙喜宝做事不喜欢张扬,所以仗着在人流涌动的客栈里,他掐着细嗓子的声音回荡在这里并不怎么大的小客栈里,惊起一圈又一圈的围观吃饭群众。
果然,喜宝的表情抽了一下,但随之而来的是比三九寒天更冷的暴风雪!
他生气了!平时是小雪花,这时候都刮起大雪暴了!
冯渊被大雪暴吹得有点软,整个人也随着萎下来了。虽然喜宝平时都是冷着一张脸,但真生气的时候可没几次。他依稀记得自己九岁那年,又一次被豆苗拿着蜘蛛吓软了,回来又歪在床上躺了好几天,肺都要咳出血了。喜宝瞅见他的惨样,当时就想提着刀冲去过。好说歹说的总算给家里人拦了下来。之后这小子为了替他报仇,他和福宝又愣是不知道从哪儿搜刮到了一大堆虫子来,冯渊记得他当时连瞄一眼,浑身都发颤。
什么缤纷大蜘蛛啊,七彩毛毛虫啊,蠕动小蚯蚓啊,长长大黄蜂啊。
哎哟,那一食盒满满的全都装的这些玩意儿,虫山虫海,虫头攒动!
这数量和密集程度连扫一眼都能让人发抖,战斗力比着豆苗那个小蜘蛛不知道翻了多少倍!于是这盒毒性超强的虫虫集合体被喜宝绑的花花绿绿,装的特别漂亮的送给了豆苗。
再后来,豆苗也躺在床上小半个月,听说是被吓得……
时隔多年,冯渊终于又重温起了那时的童年,那令人压抑到喘不过来气的紧张感了。
当年福宝七岁,就能做出这番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来……
思前想后,所以他很识相的,在围观人群越来越多的形势下,把黑脸的喜宝拉近了屋子。
楼底下又传来吃饭群众的唉声长叹。――活春宫没得想了!
冯渊转身带上门,又回身眨巴着带泪的狐狸眼,把后背藏着的小金衫掏了出来,可怜兮兮的挪着小碎莲花步把衣裳递给喜宝:“我今天买的……”
喜宝接过,把衣服打开迎光抖了两下,啧啧这做工一看就知道不便宜,于是他问:“花多少钱?”
冯渊伸出一根手指头。
“嗯?一百两么?”喜宝挑挑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