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来遭罪的,那么就注定美人此行定时要遭受一些苦练磨难了。
然而,负责这些的便是那个道士。
其实道士也没办啥大恶不赦的事情来,只不过是将美人的一些所见所闻所感的经历稍稍的扭曲了一小下下,让他的人设歪了一下下……而已。
上千上百年的事情,只需半个时辰,来龙去脉无一不清晰明白。
冯渊坐在凳子上一时不能言语,这则故事听完,他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胸口似是压抑着什么,……他现在想吐血!
扶了扶额头,将手肘支在桌子上,霎时只觉得身子无力地厉害,拼了半天的气力,总算抬眼对上道士。半天才颤抖着问出了那么一句:“前些就算了,你是说我活的这二十几年一半都是假的……?”
道士闻言,很是认真的摇摇手指,很是若有所思的一脸深沉的捋了捋黑漆漆的山羊胡子,连又很是认真的道出了两个神秘兮兮的词:“非也,非也。”
装了一圈,才正式开始讲话,依旧是拿手继续揉自己的山羊胡子,抑扬顿挫的开始叙述起来:“倒并没有那么久,据小道粗略估算,也不过是三分之一而已,倒不至于半生都是假象。”
一袭并不算洗白的话,冯渊听完顿觉目呲欲裂,脑袋胀疼得厉害,一只手揉着脑袋,另只挥动着很是不耐烦的打断道士即将要发表的长篇大论:“行了行了,四舍五入可不就是半生吗!”
也许是觉得并无什么必要,道士一改常态,居然没有和他争辩起来。
只是沉思想了想,似乎是觉得冯渊所说很是有道理,小顿片刻,于是也十分认同的点点头,转向冯渊很是坚定地点点脑袋:“是。”
仅仅一个“是”字,差点又激出冯渊的二斤血来!
倒真是坦然,好歹尼玛解释一下,好歹认认真真的下跪道个歉吧!
这尼玛……都什么事儿!
冯渊颓丧的坐在凳子上,,烦闷的按住太阳穴,这次接受的信息量太大,一时半刻他也缓不了。
就算他心理承受能力非比寻常,可是这事儿……这么中二病的设定……谁特么一时间能完全无压力的完美接受!
那道士也是瞧着冯渊此刻痛苦难受的厉害,许是良心上有点过不去,犹豫了好久,终于是摆出一副 “其实不是我的错,我也没办法嘛”的表情戳了戳脑袋,往冯渊身旁靠了靠,开始谆谆安慰他:“冯公子,我说你也别太伤心了。据我这以往经验,你这罚还算轻的了,他们那群什么剔仙骨啊,什么天打五雷轰啊,什么魂飞魄散啊,全都比这严重多了。你也就是记忆方面出了一点点小小的瑕疵,真的不必在意这些。而且……”
话行到这里,道士适当的停了下,对着冯渊十分亲切笑了笑:“而且啊,再怎么说,冯公子你也是对我有恩,我如今能升到如此仙位,全是仰仗靠公子所赐。若不是公子,我现在还说不准是在哪个宫里干扫地擦桌子的买卖营生呢!并且,公子您入凡间这事儿,也是全权交予我来负责,咱们这都是实打实的铁关系,我自然要里里外外照应着公子些了。”
他这话说的还真像那么回事,神情逼真,言语真挚,再加上自带的金色光环,搁个普通人身上说不定早就相信了他。
可冯渊是谁,从来只有他骗别人的份,别人骗他,――门都没有!
若说官位,确实是因冯渊他才得如此封位,那瑶池的洗澡水就是娃娃时期的擦桌子的道士为了图方便,直接趁着没人的时候,这么打了一桶。刚捞上来,又听见里面闹哄哄的炸开了锅,说什么赶紧下界帮忙,妖魔大战啥的,连自家的神仙们都杀红了眼了。
小广播一放,凡是现在在天上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下去帮忙拉架!
于是小道士本来就是个扫地抹桌子的杂役,也没啥像样的兵器,索性就提着这桶圣水前去战场了。这不成想,这么一泼,泼来了这么一段缘分。
一桶洗澡水,成功化解了这场胶着的鏖战,也成功的碾碎了美人的幻想。
既然得人利处,稍稍照顾一下下也是常情吧。
作者有话要说: 窝感觉好玛丽苏+中二病……这里还是努力填坑的作者(自己开的坑跪着也要填完qaq)
唯一的千歌了,么么哒爱你(づ ̄ 3 ̄)づ还是硕有潜水的小天使了(?)总之么么哒(づ ̄ 3 ̄)づ
☆、礼尚往来
古语有言:礼尚往来!往而不来,非礼也。来而不往,亦非礼也!
这他娘的哪里是照顾,这特么简直就是……尼玛的恩将仇报啊!你家报恩把自己恶人往死里坑?!你他妈脑子里是不是有坑?!
冯渊只能痛苦的戳着太阳穴缓解内心极度想吐血的欲望。
他这一生,简直是像是在梦里度过的,枕上黄粱,一场春秋。
倒真是应了那句话,浮生以往,不过一场虚妄。三丈红尘,皆是人间痴惘。
至于薛蟠,若说缘分倒真是有。只不过是他成仙之后串成的一串玉链,多年间的贴身佩戴,沾了仙气而已,最后不小心遗失在了人间,自己得了道行成了仙。
其实也并无什么所谓的还魂,只是当时一眼,薛蟠便将他认出,确实那道士用了法术,抹了这段记忆而已,而那段皮肉之苦,也是幻相而已。
冯渊只觉头痛欲裂,压住了半天想直接打死面前道士的心火,总算才憋得了一句话:“你刚才说我平生半数皆是虚幻,那我与他人那些……云雨是假的。……那如何假的呢?”
虽然他平时自诩是个豪放的人,可若到了真的紧要关头,谁都是要脸的。
特别是在人家说你半生都是假的时候,特别是自己的一切都曝光在别人眼皮子底下的时候,这种打击……真的是――堪称毁灭性的。
道士好像并没有在意到冯渊这快要崩溃的表情,依旧是维持自己的那神神叨叨的身份特点。
很神秘的一笑之后,身子便往后退了些,又开始摆弄他那美髯继续朝冯渊挑眉,依旧是装出一股高深莫测的欠抽神情来:“自然是幻术。你因用幻术迷了坏了规矩,天帝与各位上仙便商议,以彼之道还之彼之身,免了你皮肉之苦,又不至于落人口舌,倒也算是公平了。”
又觑了眼冯渊,本来还想着接着打趣两句,一扭头瞧见旁边脸上血色尽无的冯公子。
算的还有良心,默默能收了那份促狭的心情。叹了口气,总算回了几分正形,悠悠道:“其实假的也没什么不好,假的多自由自在,至少公子你现在也是冰清玉洁,你说是不是?啊……不对!呸呸,你瞧我这什么话儿!人老了脑子也跟着不好,连嘴都跟着……!哎,公子你可千万别在意!其实那番幻想便只是熟睡时候所做的一场梦而已。至于白日起来那些所见,也不过也是置身梦中。神仙的法力办这些小事情,自然是手到擒来,丝毫不废半点力气。若照我说,其实这样也挺好,冯公子如今不是找到心仪之人吗?况且他如今与你也有旧缘。多年以前,那玉镯子倒是为了冯公子你挡了一劫,公子你如今是不记得了。但当时你距术法最近,得亏那镯子,要不然准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现今你与他将旧缘续起,倒也是一场欢喜,这样说了,公子觉得,这岂不是两全之法?”
冯渊只能面无表情继续做扶额状,被这句话噎的不禁又气血翻涌,如今他倒是清白身,这事倒也不错,只是愣是被谁告知了自己这半生皆是人家眼里的一场笑话,都是塞到想去奈何桥!
苦果难咽,咬紧银牙好半晌,冯渊强忍着想把眼前的道士给活生生的吞了的冲动,颤声问道:“那就是说我如今并没与一人共赴巫山,行那周公之礼?”
道士点点头,很是认真的回:“是。”
一时间又没了言语,沉默继续在空气里一点点流走。
大约过了一刻钟,冯渊就跟尊雕像似的,半天都没挪动一点,依旧是保持着一个姿势。
瞧着他此时如被轰去半边魂魄的动作,就知道他所受到的打击到底有多大。
静寂了许久,终是道士忍不住了,抬眼小心翼翼的观望着冯渊的脸色,试探性开口:“冯公子,你……没事吧?”
冯渊只觉心头好似被什么狠狠的压住似的,连喘口气儿都能带出半斤血,若说假的便是假的吧,可是这么大个的观众摆在那里呢,还要不要尊重人家的隐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