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黛好奇凑上前,“哥哥,你把她劝回去了?”

沈元韶重重按了下眉心,咬牙道,“不可理喻。”

马车继续向前,那不可理喻的三公主就骑马跟着他们,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打定主意要与沈元韶耗到底。

最初几日,沈元韶还试图与她讲道理,将她劝回去。

可三公主却是油盐不进,知道他们此行是去长安,还改了口风,义正言辞道,“我跑出来只是为了去大渊看风景,又不是要赖着你,谁规定这条路只能你们走?这家客栈只能你们住?”

这般无赖,除了把沈元韶气个倒仰以外,便是给云黛他们枯燥漫长的行程增添些许乐趣。

等赶回庭州,沈元韶也懒得再与三公主多费口舌,默许她跟着,只等她何时受不住了,主动离开。

在庭州寻了间客栈补充干粮清水,顺便听到城中百姓们热议的两件大事

其一,谢将军月前带兵离开,前往长安领罪,也不知能否脱罪归来。

其二,皇帝病重,多日不朝,朝臣们都催立太子。现下为了立谁,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

云黛听到这两个消息后,眼皮乱跳了好一阵。

若最终是五皇子得了势,大哥哥此次回长安,恐怕真的凶多吉少了。

她不敢再耽搁,只在庭州住了一夜,便继续南下赶路。

七月初,烈日炎炎,蝉鸣匝地,一行人到达了肃州地界。

第105章 做些大逆不道的事

巍峨雄壮的肃州城门矗立在烈日之下, 一如既往。

于云黛而言,只隔一年光景。而对沈元韶而言,却恍若隔世。

这座城与大渊许多的城相似, 四四方方的城墙里是四四方方的坊市,可到底是不同的,这是城池, 更是家乡,是归处。

进城后, 云黛先带沈元韶他们回了昌宁坊的沈家老宅。

“来了来了。”

听到敲门声, 守着宅子的周管家佝偻着身子过来开门, 当看到门口站着的俩人时, 先是一怔, 旋即不可置信地揉了揉浑浊的老眼,“姑娘……姑娘回来了!这位是……是少爷!?”

云黛微笑, “是,周伯, 我和哥哥回家了。”

少爷竟然还活着!

震惊与喜悦叫周管家半晌回不过神,云黛与他解释一阵, 他才缓过神来, 望着沈元韶的脸庞老泪纵横,“好啊, 太好了,少爷还活着, 老爷和夫人在天有灵也能安心了!”

他又哭又笑将他们迎入院里,张罗着去煮茶水,纱君赶紧上前帮忙。

云黛边领着沈元韶在府里逛,帮他回想从前的记忆, “那一间是父亲母亲的屋,西边是我的,东边是哥哥你的,后头还有两间客房。你看这堵墙上的划痕,是小时候你和我记录身高划的,之前每年都会添上一道……”

直至父兄出征,墙上的划痕再没添过。

沈元韶轻抚着墙壁上那深深浅浅高低不一的划痕,脑中也闪过些许温情脉脉的画面。

阿依慕跟在后头,用不算流利的大渊话嘟囔,“这就是你从前的家么?也没有多好嘛,远不如我们王帐宽敞。”

沈元韶没接她的话,默不作声走着。

那边周管家捧着热茶出来,恭敬提醒道,“姑娘,少爷,先坐着喝茶吧。”

云黛他们走到院里那棵枝繁叶茂、绿盖如伞的梧桐树下,歇脚喝茶。

周管家看着这一幕,眼角又忍不住湿润,抬袖抹了下泪水,“两位小主子先歇着,老奴去给老爷夫人上柱香,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云黛闻言,侧眸看向沈元韶,“哥哥,我们也去给父亲母亲上柱香吧。”

沈元韶的视线从梧桐树收回,轻声应了声好。

阿依慕一听,也站起身来,“我也去!”

几人上过香后,奶娘也从外头回来,见着云黛和沈元韶归来,也同周管家一般喜极而泣。等情绪平息下来,立即抹了眼泪,张罗着烧饭做菜。

在老宅里用过午膳,云黛和沈元韶便往晋国公府去。

萨里拉和阿依慕都是外族人,不便跟着,皆安分留在沈宅。

临出门时,奶娘和周管家还巴巴跟在他们后头,满怀期许问道,“你们今夜回来住么?虽说国公府里雕梁画栋、四壁玲珑,但姑娘和少爷离家这么久了,难得回来一趟,不若就回来住吧,哪怕住上一晚也好呐。”

云黛看向沈元韶,“哥哥说呢?”

沈元韶双手拢于袖内,望着这熟悉又陌生的院落,语气柔和,“这是家,自要回家来住。”

云黛莞尔一笑,“好。”

奶娘和周管家也都笑逐颜开,“趁着这会儿天色还亮着,姑娘少爷快些去国公府吧,老奴们收拾好房间,备好晚饭,等着你们回来。”

兄妹俩一出门,他们俩就欢天喜地张罗起来,简直比过年还要喜庆。

***

国公府的仆人甫一见到云黛下马车,且身旁还跟着个容貌清俊的年轻男子,都惊了一跳,等回过神来,一壁派人进去禀告,一壁将人请进府里。

赶巧今日休沐,晋国公也在府中。

因着先前谢伯缙的家书里提及沈元韶尚存于世的消息,晋国公和乔氏在前厅见到沈家兄妹时,倒没多讶异沈元韶的出现,而是更惊讶他们俩这时赶了过来。

简单寒暄后,几人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