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叔南心道妹妹戴着你送的礼物,你肯定不计较。但转念一想,戴就戴着呗,只要她不是戴着外男送的东西,那就没关系。这般一想,他又精神起来,端起饭碗吃了起来。

云黛本来还想问谢伯缙这坠子是什么做的,这会儿也不敢再提了,老老实实吃着她的长寿面。

待用过晚膳,时辰也不早了,她起身告辞。

谢仲宣和谢叔南喝得有些醉,斜倚在座位上歇息,谢伯缙见状,便起身送她到门口。

两人并肩走着,见没了旁人,云黛问谢伯缙,“大哥哥,这簪子的坠子是象牙做的么?”

十一月的夜风透着瑟瑟凉意,将谢伯缙身上的酒气也吹散几分,他稍稍偏头,就看到她发间那枚光泽沉润的发簪,还有那月光下暗白的坠子。

“是狼牙。”他道。

“狼牙?”云黛惊呼,停下脚步,面带诧色看着他。

谢伯缙平静回望着她,“害怕?”

云黛摇头,“不、不是害怕,就是有些惊讶,我原以为是象牙做的。”

“在北庭草原部落里,狼牙寓意着吉祥平安,可辟邪驱灾。若是婴孩体弱多病,脖子上都会挂个狼牙坠子。那头狼越凶狠,它的牙辟邪效果越好……”他慢悠悠道,“你身体弱,容易生病,脖上戴着牙坠也不适合,制成簪戴着方便。”

云黛没想到这簪背后还有这层寓意,心头更是重视几分,“这狼牙,是大哥哥从北庭带回来的?”

谢伯缙黑眸微垂,晦暗夜色下他面部轮廓半明半暗,短暂静谧后,他淡淡嗯了声。

这是他在北庭雪地里,杀的第一匹狼。

他左腹那几个洞疤,便是这头狼咬出来的,那回交锋,若不是他及时戳瞎了狼的眼,恐怕就落个开膛破肚死于雪地的下场。

后来他把那匹狼拖了回去,亲自拔光了它的牙。

“大哥哥,你……”

云黛刚想问他这狼牙是怎么得来的,谢伯缙似是看出她意图,陡然出声,“起风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半句话噎在嗓子里,云黛见他不容拒绝的态度,也不敢多问,屈膝离开。

屋檐下悬着的宫灯烛火随风明明灭灭,谢伯缙在风里驻足,直至那娇小身影隐没于浓黑夜色中,他才抬步回屋。

然而还没走两步,屋里忽而传来一阵杯盏破碎声,隐约还有争吵声。

谢伯缙蹙眉,快步朝灯火通明的屋内走去,当看到地砖上破碎的酒壶以及骂骂咧咧的谢叔南时,眉头皱的更深,“这怎么回事?”

谢叔南见着大哥登时不敢再骂,却也不敢出声。

谢伯缙看向谢仲宣,“二郎,你说。”

谢仲宣的神情也算不上好,尽管他尽量保持云淡风轻,可语气里难掩冷意,“姑母想把云黛许给崔家。”

话音一落,三兄弟谁也没说话,屋内顿时安静下来。

最后还是谢叔南耐不住性子,走到谢伯缙身边,满脸焦灼道,“大哥,云妹妹不能许给崔家。她是来长安游玩的,年初就要回陇西的……你快想想办法,可不能让姑母答应崔家。我听说这个崔仪克妻,邪性得很,云妹妹身体弱,可禁不起他克!而且云妹妹才及笄,崔仪比她足足大上六岁,这把年纪还敢觊觎云妹妹,老牛吃嫩草,实在可恶!”

谢伯缙眉心一跳,“……”

这把年纪?老牛吃嫩草?

第57章 谢伯缙,你好大胆!

还没等谢伯缙说什么, 谢仲宣就拿了块糕饼塞住谢叔南的嘴,“陈贵也只是打听到一二,这事成不成另说, 你瞎嚷嚷什么。”

谢叔南嘴里塞满糕点,“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谢伯缙按了下突突直跳的额头,“陈贵, 你从哪打听到的?”

陈贵如惊弓之鸟般哆嗦道,“是…是奴才从翠柳嘴里问出来的, 说是云姑娘为了这事静坐了一下午。”

想到方才用晚膳时她的淡然平静, 谢伯缙胸口略堵。

是她长大了, 知晓如何隐藏心事, 还是她心里已然有了决定, 所以才这般从容自若?

若是前者倒还好,若是后者……

“这事八字还没一撇, 都不许往外多说一个字,违者严惩。”谢伯缙脸色不变, 沉声斥道,“尤其是三郎, 她的婚事自有长辈做主, 姑母便是有意崔家,也会与父亲母亲商议, 由不得你在这多嘴。”

谢叔南梗着脖子,“可是母亲早就说了云妹妹她……”

谢仲宣身子朝他倾去, 低声问,“母亲说了什么?”

谢叔南一愣,及时捂住嘴巴,脑袋也清醒几分, 这会儿可不好说这话!

“没什么。”谢叔南立马起身,“我有些醉了,大哥,二哥,我先回房歇息,你们也早些安置。”

他忙不迭跑了出去,谢仲宣像是想到什么,勾了勾唇,那微扬的弧度透着几分意味深长。

须臾,他也缓缓起身,走到谢伯缙身旁时脚步却停了下,似笑非笑道,“大哥,你说云妹妹会留在长安么?”

谢伯缙侧眸看了眼笑意温润的二弟,长眸微眯,“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谢仲宣耸耸肩,笑的云淡风轻,“夜深了,大哥也早些歇着吧。”

望着地上破碎的杯盏,谢伯缙倏然有种四面楚歌之感。

***

步入十一月中旬,天气一日比一日冷,天气一冷,人就懒得动弹,这几日就连嘉宁都没来映雪小筑找麻烦。

云黛每日煮茶看书,倒也惬意自在,等院里那棵梧桐叶子掉了大半时,她收到了两封邀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