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给赵氏擦拭贞洁牌坊的楚玉宁察觉到沈芫的目光,抬起头看向门外,见来人是沈芫后楚玉宁放下手中的东西。
沈芫原本是想去隔壁里正家,见楚玉宁看见自己,便抬腿进了楚家。
既然路过,就给赵氏烧张纸吧!
毕竟数日前赵氏曾盼着在她坟前烧纸,如今反过来,该她去烧两张纸钱了!
“你这个大坏蛋!我恨你,你滚,从我们家滚出去!”
楚春花看见沈芫,披着麻衣从角落里冲出来,梗着脖子用脑袋去撞沈芫。
楚玉宁见状,下意识挡在沈芫的面前,被楚春花撞到了肚子,他痛地呵斥道:“你干什么?出去!”
“哥哥,你凶我!呜呜呜,你为了这个坏女人凶我!”楚春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见自己妹妹哭了,楚玉宁忙安慰她:“春花,哥哥没有凶你。你困了,去睡一会吧!秋月,你带你姐姐回屋睡觉!”
楚秋月听话地拉着楚春花离开了灵堂。
她虽然没说话,但落在沈芫身上的目光极其阴沉。
楚春花和楚秋月出去后,楚玉宁的目光这才重新落在沈芫身上,他想说这么多天了沈芫终于知道来关心他了,脱口而出的话却是:“你也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不然呢?”沈芫抬眸看向楚玉宁,嘴角挂着一丝讥讽。
楚玉宁眸色微暗,他刚刚到底在期待什么?真可笑!沈芫害他家破人亡,他绝不能这么轻易就原谅她!
“听我娘说,她已经还清欠你的钱。既然如此,你我就没有任何瓜葛了,以后我走我的青云路,你过你的独木桥!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沈芫从桌上抽出一张火纸,随意地叠了叠就丢进火盆里,末了才回楚玉宁的话。
“你我不用各走一边,因为我们不会再在同一路上遇见了。”
说罢,沈芫转身走出灵堂。
这一世,她与楚玉宁的婚约作废,她不会再呕心沥血供他读书,更不会去敲登闻鼓状告他违背婚约另娶公主,她不会再与她有任何牵扯,她会走好自己路,顺便亲眼看看楚玉宁这一生每一日过的如何不如意、不顺心。
从楚家出来,沈芫去了隔壁里正家。
她轻轻敲了敲院门,喊道:“小虎子,是我,阿芫!”
她话音刚落,院门就被人打开,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从院子里跑了出来,扑进沈芫怀里:“阿芫姐姐!太好了,我终于可以找你玩了!”
“好久不见啊小虎子!”沈芫摸了摸小虎子的头,又从怀里掏出包好的麦芽糖递给他:“上回进城买的糖,你快尝尝!”
“谢谢阿芫姐姐!”小虎子欢天喜地接过糖。
“你这个馋猫,吃了人家多少糖?”田氏从屋内走出来,姣好的面容布满愁容,看着分外憔悴。她瞧见沈芫,不好意思道:“孩子爹闹出来的脏事都污了你一个孩子的眼,难为你还能来看婶子。”
沈芫笑道:“在我心中,他是他,婶子是婶子,便是夫妻也不能混作一谈!”
沈芫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田氏人品确实不错。
从前,里正从她家拿药或是不给钱或是赊账,田氏知道后立马悄悄拿了银钱送到她家里,不管她要不要,她都要给。
而且她每次从城里回来给楚家那两姐妹送好吃的时,偶尔给小虎子送几样尝尝鲜,田氏知道后立马就把鸡窝里刚下的蛋掏给她,说什么也不肯白要她的东西,还说有来有往,才是乡里乡亲。
为此,田氏还挨过里正的骂,里正说她又蠢又傻没心眼,不像赵氏机灵聪慧会做人。
机灵聪慧?
应该说她吝啬自私才对!
这些年,沈芫给赵氏和赵氏的两个女儿买过多少东西,别说鸡蛋,她连她们家一个鸡蛋壳都没见过,赵氏只想着一味地索取,像吸血鬼一样吸她的血。
吝啬自私的人被说成是机灵聪慧,知恩图报的人却被说成蠢笨无脑,着实可笑!
田氏将沈芫请进屋。
躺在床上的里正看见沈芫,挣扎着想从床上爬起来,嘴里还呜呜咽咽地骂着什么脏话,可嗓子到底是被熏伤了,说的字含糊不清。
甚至因为情绪激烈,他险些喘不上气昏死过去,是田氏眼疾手快地跑过去掰开他的嘴给他饮了几口水,又顺了顺背,他这才喘上气。
两人从屋里出来后,沈芫问:“田婶婶,里正叔都这样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没什么打算,只要他没死,我就接着伺候他呗。”
田氏言简意赅,但沈芫还是从她的话音里听出恨意和无奈。
那个女人家中丈夫与别的女人苟且她能不恨?只是为人妻的礼数和世人的口舌让她不得不一一忍下。
她低声道:“里正叔的肺被火熏伤得了喘疾,只怕离了你,他就要死了!”
第15章 里正叔留下很多银子。
第二日,沈芫像从前一样背起药篓进了山。
她在山中溜达半日,采了小半篓药材。如今入了秋,山中能采的药材并不多,只能采到连翘、决明子这些价格寻常的药材。
但沈芫在采药这方面的运气从来都比别人好,总能发现别人发现不了的草药,在薅野菌子的途中她还挖到几棵当归。
正低头清理当归根部的泥土,沈芫忽然听见身后有树叶颤动的杂音。
她常年在山中采药,也知道山中最不缺的就是飞鸟走兽,所以她采药时警觉性一直很高,听见身后有响动立刻就转过身。
赵大用见沈芫回头,顿时在原地站住,有些心虚地挠了挠头,“芫丫头,你这是进山采药了?”
沈芫淡淡嗯了一声。她等的人,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