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竟是直接跳过了生根发芽,长出藤蔓,仅仅一夜之间,便仿佛吸饱了过往缺失的所有养分,在他心间绽出苞蕾。
包蕾之下,是他都感到羞赧的花。
它背叛了他,在为她开花。
多可恨呢,他甚至无法抑制它生长。
可此刻,许是本就茎身不稳,内里也没什么养分支撑,它抖着花苞摇摇欲坠,突然就将自己全部缩回了地底深处。
薛明珠不知自己已经被套过话了。
也早就丧失了思考能力。
她只讶异道:“殿下怎知、怎知阿姐是这般打算的?难道阿姐她、她之前就已经与您说过了吗?”
静默。
男人面上笑意消失,很久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恍恍然间,薛明珠仿佛看到一尊失了情感和温度邪神。
江揽州的认知里。
世间情爱是绝对占有,不被分享,从一而终。
哪怕有一丁点喜欢,也不容他人侵犯。
那是绝对禁区。
可她嘴上说得那么动听,却愿意将他分享给自己的堂妹。
。
回去之后,薛明珠踩着庄内鹅卵石道,脚下轻飘飘的,有种诡异的“劫后余生”之感,也有满腔细密的期待和欢喜,满脑子更是只剩一句话。
那就是被赶走之前,江揽州亲口说的那句
“很好。”
“明日起,来王府伺候。”
这意味着阿姐成功了,她自己的愿望也达成了。
。
夜更深了。
薛明珠离开后没一会儿,萧夙回来复命,“已经吩咐下去了,殿下。”
“王妃的服制由辛嬷嬷参考绘本,联络央都品质最好的帛衣坊定制,府上下人也均已通知到位,明日会恭迎王妃回府。至于玺印,属下已派人去联络公孙先生,只是殿下,这玺印怕是……”
大周但凡受封王爵者,皆有御赐的玺印。
尤其是皇室中人,其正妻“王妃”也有玺印,由天家册封、颁发、赐下,乃是一种身份和权力的象征。
殿下身为北境王,手里自是有他自己的玺印。
但他的王妃的玺印若非天家御赐,私造也可。
但由于王妃乃罪臣之后,恐怕玺印能作用的范围最好只在北境九州。
至于婚礼,无法八抬大轿,三书六礼,十里红妆,更入不了皇家玉蝶。
除非王妃能洗掉戴罪之身,又或以某种特殊的方式摇身一变,成为与“薛窈夭”完全不相干的另一个人。
但与此相关的打算,江揽州又并未示下。
萧夙便只得斟酌着询问:“要不属下明日就去查九州户籍,给王妃挑选几个合适的“身份”,最终由殿下定夺?”
江揽州:“不必了。”
萧夙:?
萧夙抬眸望去,只见自家殿下眉宇冷潇,唇无血色,身上隐有森然戾气。
跟了江揽州时近六年,从他还是个军中小将,萧夙便已经认识他了。这人年少老成,说一不二,大多时候都过于沉默寡言。
在寻常儿郎最是意气风发、最该飞扬炽烈的年岁,他却给人感觉过于沉穆,也过于萧索酷冷。
后来一朝被天家认回,更是喜怒不形于色,萧夙自诩对其性情不算了如指掌,但也多少还是能揣度一些。
然而仅仅不到三个月,殿下“喜怒无常”的次数已然超过了过往六年的总和。
且每一次都与那位薛姑娘有关。
这次又是怎么了?
七夕那晚不还好好的,二人明显已有了夫妻之实。
萧夙:“那……”
“除王妃服制,其他一切暂缓。”
言罢起身,江揽州径直出了阁楼:“回护军府。”
萧夙:??
说好的今夜不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