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慎从监控室出来,跟段非在门外走廊碰面。
“你说对了,童宙有很强的求生欲望。”段非口干舌燥,杯子里的水已经凉了,照样入喉。
严慎看了眼手机,时见微给他发了消息,确认死亡原因是环境缺氧导致的窒息死亡。他随手回消息,头也没抬:“娟姐的口供没什么问题,说的那些东西也都能对上。”
“没撒谎?”
“没看出撒谎,倒是吓得不轻。”
“童宙没有地下室的钥匙,杜窈说他从来没去过地下室。他身上又没有外伤,也不能是拖拽着把他关进去的。”指尖敲着杯身,段非望天思忖,“能骗他去那儿的人,跟他关系应该很好。据我所知,一个姐姐两个哥哥,跟他关系都不太好。”
严慎捏着手机,还在和时见微聊微信:“青春期敏感,会有群体效应,容易受影响。三婚,同父异母,他更像这个家的外来者。但他年纪小,比较单纯,哪怕关系不好,也有被哄骗的可能。”
送娟姐离开的警员去而复返,听见他们的对话,提起自己的疑虑:“上回那个姓曾的女管家行踪也这样合理,但钥匙只有她们两个人有,案发那天没有交给任何人。她们有没有可能互相作伪证啊?”
段非摇头:“他们家不仅主人关系复杂,佣人之间也复杂,还有小团体。不互相陷害就谢天谢地了,帮衬着作伪证,不太可能。”
话落,楼梯间传来有人下楼的脚步声。三个人循声看过去,魏语晴一步两个台阶,步频很高,走路带风。后面跟着时见微,相较她而言,走得不紧不慢。
“段非,去童家。”
魏语晴径直往外走。
段非把杯子塞给一旁的警员:“什么情况?”
“小莫在童家发现了另一个人的痕迹。”
“谁啊?”
“娟姐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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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慎跟着魏语晴他们去了童家,见那个突然出现的娟姐的儿子。时见微晚上有约,到点下班,没跟他们一块儿去。
给来福拆石膏那晚,她给温初吟扔下那句没删微信,隔了三天,才收到对方试探的消息。
聊天界面的气泡很短,内容看起来特别官方,一个本就话少,一个故作冷淡,怎么看也不像是要一起吃饭的人。
时间约在周五,也就是今天。
地点在望江南路一家韩餐店。
温初吟比时见微先到,坐在靠窗的位置,先要了杯热饮。
时见微在马路对面就看见她了,店内装潢分明是暖的,她身上却总有散不掉的冷意。
红灯倒数十七秒,她看见她盯着墙上的装饰,眉目清绝,肌肤透白。大多时候不笑,不知道在想什么,总给人一种距离感。
推门落座,时见微摘下包,顺便脱外套。温初吟见到她,眼底升起一缕几不可察的亮光。
“你想吃什么?”她把铅笔和纸质的双面彩色菜单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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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了一眼菜单,时见微拿起铅笔迅速勾了肥牛部队锅,把笔放下,抬手绑头发。
温初吟问:“喝的呢?”
时见微腾不出手,这才出声:“烧酒。”
说着,抬眼看她,“喝吗?”
声线冷淡,憋着气,随时保持着剑拔弩张的气息,表面看起来满不在乎,但紧盯的视线暴露出几分刻意。
完全是故意的,充斥着挑衅和决绝,仿佛一场无形的力量对抗。
窗外的风拂过树枝,扫过屋檐。
只两秒,温初吟垂眼,避开她伤人的视线,看着菜单,翻到背面:“什么味的?”
“李子。”
这句话之后,两个人都没有再开口。
周围很热闹,忽高忽低的人声,聊着八卦新闻,说着有意思的笑话,嘻嘻闹闹,所有躁动都变成热浪。唯独她们这一桌,看起来像两个不认识的人临时拼桌,太静,太压抑。
是海面下的冰川,亦是风中裹挟的冷雨。
部队锅上桌,点火,煮开。
她们这桌才终于有了动静,时见微拧开烧酒瓶盖,没管她,先仰头喝了一口。
温初吟见状提醒:“你先吃点东西再喝。”
“就你是医生。”
下意识回怼,时见微说完扯了张纸巾,擦擦悬在下唇的酒。
温初吟:“我只是兽医。”
闻言,时见微轻嗤一声:“哦。”
筷子插进鱼饼,她无所谓地吃着饭,没了下文。
锅里咕噜咕噜地煮着,温初吟不是很有食欲地戳了戳碗里的东西,咬了咬下唇,神情犹豫。
好几次话到嘴边,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又该从哪里说起。是先说三年前,还是先说对不起。怕自己说错话,又惹她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