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好玩又捏了几下,待清醒过?,又赶紧用指背小心地抚了抚她的脸颊被掐的地方,却晚了,没多久粉嫩的脸颊处就红了一块,吓得程简泊几次笨手笨脚地尝试抹平那块红印,结果一夜过?去,也没消下去。
第二日何雪樱起来洗漱,从包袱里取出铜镜一照,脸上竟然有个红印,红印消去后,变成淡淡的一块青。
她虽疑惑,但也没有多想,以为睡觉的时候被什么东西咯着了。
要不说这古人的智慧!何雪樱以前以为古人铜镜照人不清楚,可?实际上穿过?来才?知道,古人的镜子工艺竟也一绝,镜面打磨的极为光滑,当铜面光滑到极致时,镜子照人清清楚楚,纤毫毕现!跟现代的镜子也差不多了。
早上借着火堆余火香喷喷地吃了碗面片汤,何雪樱一旦放松下来,也是能个整活的人!她揉了一团面,面质较硬,于?是便让程简泊用匕首削面,要不怎么这练武的人手就是稳,她要求多薄他就能削多薄。
削出一小锅,何雪樱给煮了,里面放了牛肉干,于?是早上围着火堆几人美滋滋地吃了一顿牛肉干刀削面,里面加入了一些日照竹筒的水,不但面劲道清爽喷香,牛肉也像鲜牛肉一样?,那个鲜美,连汤都喝光了。
一行人收拾完从破庙出来后,便一路向?燕家口?方向?而去,可?惜天公?不作美,行至半路,天空乌云密布,寒风凌冽,不一会儿,天空便下起了飘扬的鹅毛大雪。
今天是除夕,下雪了,两大两小在荒野中?,也没处躲雪,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
何雪樱并未让两个小的进洞天,既然一开始叫他们进去,他们不去,那就没有机会了,进入青州后,洞天她便不会再在人前出现,就算何家两兄妹也是,好在他们年?纪尚小,待大了若提起这事,她可?以搪塞过?去。
雪不是雨,路还是要赶的,何雪樱与程简泊并未停下来,仍继续前行,知道天冷,何雪樱给两小只?穿了厚厚的棉衣,行走起来并不冷,何文?与何小姜也不觉得苦,反而在雪中?赶路让他兴奋异常,边走边玩起雪来。
何雪樱早上时从洞天取了江县时就准备好的伞,放在程简泊包裹里,这时取出来一人一把,四人撑着伞,挡住不停脸上吹的风雪,继续前行。
饿了就选个背风的树下,取出干粮与五香肉干,就着竹筒里的水吃一点,有了力气继续上路。
何小姜人小腿短,在雪中?走了半天就走不动了,何文?还好,像猴一样?精力旺盛,何雪樱只?得将包袱给程简泊,背着何小姜,程简泊几次嘴动了动,最后什么也没说,帮着将女童送到她背上。
何小姜是个女孩子,在古时八岁的女孩已经不能跟父亲以外男子背背抱抱了。
好在何雪樱天天也不忘给自己补气血,她天天吃血菇,气血充足,背起来不觉得累。
于?是程简泊一肩两个包袱,一个蓝一个粉走在前面在雪中?趟出一条路来,其它三人跟在后面走省力些,之后的路一直没有停下,不断地在雪中?艰难前行。
终于?赶在傍晚之前,到达了燕家口?的小镇上,除夕夜镇子上大小饭馆酒馆都停业了,好在一家客栈还在营业中?,门?口?挂着灯宠,里面有声音,程简泊上前推开门?,何雪樱披着披风一手一个拉着两个小的跟着他进入客栈中?。
大约边陲之地条件艰苦,客栈有些简陋,没有过?多的装饰,民?风浓重,屋里升了炉子,进去后就是扑面的暖意,暖洋洋的,开门?后有风雪吹进来,程简泊将门?关好,见没人招呼便找了一处相对暖和干燥的角落,在桌上放下手里的包袱,让身后的何雪樱先过?来,让她坐下来休息。
何文?与何小姜来了陌生地方很乖巧,自己爬到了凳子上坐好,旅途实在艰辛,他们小小年?纪也算吃了苦头,一路上难得没有哭闹没有喊累。
店小二很快甩着布巾从厨房出来,迎了过?来,这家客栈不大,因堂子里混杂着炭火炉,食物与陈旧木料的气味,不算太好闻,但难得的是有人气!这两日在野外,感觉很久没见到人了。
不远的火炉子正熊熊燃烧着。
何雪樱坐下来看向?桌角,已经磨损掉了一块,是木板拼的桌子,用了许多年?估计,很陈旧。
外面天黑了,除夕夜,远处零星鞭炮的声音,客栈里的人不多,大堂只?有两桌人在吃饭,看衣着一桌走商的,一桌武者,都是些出门?在外,过?年?回不了家只?能住在客栈的人。
“几位客官,大过?年?的还在赶路啊,真是辛苦,需不需要来点热乎的饭菜,添点热酒暖暖身子?”边境小镇,来往人员复杂,可?以说做什么的都有,但像程简泊与何雪樱这样?带着孩子出门?的,还真不太多。
“那就来一桌,伙计,你们这儿都有什么菜。”何雪樱坐下后,将披风帽子摘下来,问?向?店小二。
店小二一看这姑娘,那风姿,往那一坐,摘了帽子盈盈地朝他笑,额个天啊,周身仿佛有一层淡淡的光晕似的,在亮堂堂的墙壁烛光中?,美得如梦似幻,如此不真实,直接看呆了他,美人一般都在大城中?,像他们这个边陲小镇,哪里见过?这种美人。
直到旁边程简泊见他不说话,直勾勾盯着少?女,极不高兴地咳了一声。
小二这才?回过?神,“啊!”他立马道:“有的有的,姑娘,我们客栈除夕夜,后厨菜色可?多着呢,有大盘的酱牛肉,香酥烧鸡,大碗红烧肉,炒腰花子,还有阳春面,米饭,包子,咱这也有素菜,清炒白菜……”
何雪樱认真听完,然后将小二说的那几个大肉菜,让他每样?上一盘,最后要了米饭。
大年?夜,后院客栈厨房热火朝天地忙碌起来,一会工夫,菜就上来了。
不说程简泊中?了毒后半个月没吃肉了,就连何文?与何小姜见了肉都馋的猛咽口?水。
何雪樱整理了下袖子,取过?桌上的茶壶,洗了洗茶杯,给三人倒了茶,边倒还边挨个笑话一顿他们的馋相,最后点着何小姜的鼻子说她是个小馋猫,然后将她馋的放在嘴里的手指拉了下来。
大过?年?的,肯定得吃点好的。
很快桌子上摆满了菜肴,有香喷喷的红烧肉,一大盘金黄酥香的烤鸡,还有一小盆热鸡汤,酱牛肉摆在桌子中?间,牛肉切得厚薄均匀,肉上面还淋了一层酱汁。
金黄的烧鸡很快被分解开,用手轻轻一扯,鸡肉便从骨头上分离开来,鸡肉咬上一口?鲜嫩多汁,外焦里嫩,何雪樱将其中?一个鸡腿放到程简泊碗里,剩下一个给谁都不够分,最后转了一圈,放到她自己碗里。
两个小的见了也不敢说什么,何文?眼睛叽里咕噜转,剩下的鸡肉给两个小的分了,烧鸡肉肥而不腻,瘦而不柴,正宗古时放养的农家鸡,就是香!
何雪樱又要了一壶热热的黄酒,这个酒甜滋滋的,少?吃一些不会醉,度数很小,这时候也没什么饮料,大过?年?的就当个饮料喝,何雪樱让小二取了酒壶,张罗着给几人满上,一桌菜,加这一杯酒,不止是庆年?,更是庆祝他们这一路来的死里逃生。
其中?的辛酸,大概只?有何雪樱自己知道吧,因为这横跨几千里的路,是她一手策划而来,终于?要达成了。
在壁光下,挨个敬了酒后,就与三人一同拿起筷子,围着桌子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要说最好吃的,最合何雪樱口?味的就是后厨现炒的腰花。
这可?不是预制菜,这真是日日晒太阳的木柴火,古时大铁锅,一点高科技饲料都没有的黑猪肉炒出来的,端上来时还冒着油星。
何雪樱爱吃,腰花被切成麦穗状,用旺火烹制,吃起来鲜嫩脆爽,肉质毫无腥味,里面还搭配着椒和木耳,香味扑鼻,对其它三人来说,每一样?都是爱吃的菜,一桌人大快朵颐起来。
客栈里还是有不少?客人住宿,陆续有人下来,吃饭的人变得多起来,何雪樱唤来伙计订了三间房,她与何小姜一间,程简泊一间,何文?一间,多花点钱省得何文?理再闹起来。
客栈里的上等房配了暖室,虽然简陋,但烧得很暖和,方便客人洗澡沐浴。
待何雪樱拧干头发换了一身墨绿薄绸衫后,时间已是入夜时分了,洗白白后的何小姜已经在床上睡着了。
客房在二楼,房间较为古朴,边境之地,连床都是用圆木订的,被褥倒也干净,屋子里点了一盏油灯,外面寒风不时地吹着纸糊的窗户,发出“呼呼”的声音。
终于?洗了个干净的澡,她用棉巾包住了头发慢慢走到窗前,远处传来阵阵鞭炮声。
尤其在大年?夜里听到这样?的声音。
那种近处的寂静,远处的喧嚣,让她有种对未来生活的向?往,很快又莫名?的涌出一阵失落的落寞感……
她在窗前站了许久,一夜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