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简泊就在石墩凳旁边的石阶上休息, 何雪樱在厨房里安抚好心里对反派魔头的抵触情绪。

她不断告诉自己?, 这里是?古代!古代要想生存下去?,讲究的是?什么,是?团结!

大家?团结在一起, 形成?家?族的格局,分?工明确,以此来抵御外界各类风险,普通人在古时?只有这样才能好好的活下来, 尤其乱世中,她一人难以支撑,生存很难。

合全家?之力才有生机, 尤其这生机现在落在外面的魔头身?上了!

无论之前看书有多讨厌这个魔头, 现在她不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她冷静仔细地想了想, 境随心转, 当与她同名同姓的女配和魔头有仇的时?候, 她可以讨厌他,因为?他是?残忍报复心强的可怕敌人。

但穿过来后,若是?能将其拉伙成?为?帮手?……

何雪樱只用四个字说服了自己?。

他还有用!

于是?她深吸口气,社会上没?有永远的敌人, 但有永远的朋友,所以将潜在的敌人变成?朋友需要几步?

需要三步。

认同他,感动他, 拉拢他。

何雪樱确定?了目标后,她将烦乱的心绪收一收, 开始为?达到这个目标做准备。

先放低姿态,先将这个书里最可怕的魔头暂且拉到自己?这边,无论是?缓和双方关系,减少他对自己?的仇恨值也好,还是?他确实对自己?有用,她都准备将姿态摆低一些?。

于是?她捏着帕子,纤瘦的身?子柔若无骨地扭着腰身?,迈过门槛,轻抬左腿一路小碎步,将柔弱无依惹人可怜小白花的一面拿捏得稳稳的。

作为?一个天天忙得晕头转向的婚礼策划工作者?,她策划过不少婚礼,还帮忙布置过舞台剧场地,因为?见得多,什么步子猫步,碎步,古人四方步,她知道怎么走。

所以这会儿模仿起古人来,惟妙惟肖,她敛身?低头,委婉含蓄地将放了好几片香喷喷腊肉的一大碗米饭,放在他旁边的石墩上。

又将那碗挤出了一滴血后,剩下的皱皱的肉芝血菇切成?了薄片,用瓦罐炖了汤,汤好后淋了几滴香油,撒了几粒葱花和盐粒,家?里实在没?有调料。

就算这么简单地调味,汤里依然散发出阵阵诱人香气,像肉香一样的香味儿,肉芝肉芝,它肉质肥美,鲜香扑鼻。

“简泊,吃饭了。”

何雪樱对他亲切地微笑,轻言细语,竟然不嫌脏地放下饭碗和汤碗,用翠绿的帕子扫了扫石阶,脸皮极厚地在程简泊旁边若无其事地坐下来。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原书的何雪樱嫌弃程简泊到什么地步,坐都不和他坐在同一张桌子上。

更没?有和他并排坐在一起过。

少年程简泊只觉一阵香气扑面而?来,是?女儿家?香粉的香气,何雪樱十六岁了,爱美是?少女的天性,就算家?里再?穷,无论如何她都会跟何永福讨要一盒香粉搽脸。

原书的何雪樱就是?如此爱美。

她坐下来后,看向旁边的少年,旁边的人别说拿石凳上的饭碗吃饭了,整个人坐在那儿僵着身?体,一动不动的,根本就不碰那碗。

何雪樱坐得离他近些?,是?想拉近下彼此的安全距离,好为?一会儿打动他,让他感动亲近做准备。

结果程简泊一声不吭,脸上表情木木的,她端来的东西他碰都不碰。

十三岁的少年,他不但敏感,也是?非常倔强的,受过的伤害不会抹平,只会变成?防备。

是?的,他虽然没?看她,但全身?上下来都在防备她。

防备她骂他,嘲笑他,作践他。

何雪樱:……

她叹气!唉!其实,她又何尝不是?呢?魔头将她视为?洪水猛兽,她也将他视为?残忍魔头。

这可怎么办?

但到底是?她阅历多些?,职场混了三年,很快她调整自己?的情绪和心态,先忘记他是?魔头这件事,尽量将他就当做一个十三岁的少年来看。

想要拉近两个人之间长?达五年的紧张关系,硬碰硬,来硬的是?肯定?不行的。

看来只能示弱了,示弱是?人际关系中的万能用法,虽是?放低了自己?的姿态,博取对方的同情,但可以拉近彼此的关系,轻易且不留痕迹地达到自己?的目的。

她故意带了只手?帕,为?的就是在他面前装悔过,拿来捂面挡脸哭。

手?帕一捂,演得是梨花带雨,哭得是?娇婉可怜,做作得很!

但这种做作对一个十三岁的少年来说,就很有用。

看到她见自己?不吃东西,一声不响地就哭起来,旁边的少年一时?间将手放在腿上坐立难安。

但以前何雪樱对他做出的种种伤害,让他无法立即出口询问她为?什么哭,怕她会突然冷面相向,骂出一堆扎他心的话来,所以他什么都没?说。

何雪樱坐在那儿并着小腿,细腰微扭,哭得颤巍巍,尽做一些?可怜相,哭了几声后,她用翠绿的帕子点着眼尾,掩着面道:“泊郎,如今我才终于知道父母双亡的感受,原来无父无母是?这个滋味儿……”说着她就又哭了起来。

对,她先要做的就是?认同他,他八岁父母双亡来到何家?,寄人篱下,怎么能让他认同自己?呢?当然是?同病相怜的认同感了!

这不是?现成?的吗?

如今何家?,如今的何雪樱,不同样无父不母,父母双亡吗?

她就用这一招,找到两人共同点,从理解他的苦开始,从理解他开始,让他觉得自己?与她有着同样境遇,两个同样无父无母的人,这不就一下子能感同身?受对方了吗,距离不就一下子拉近了吗?

果然,她这么一说,程简泊放在腿上的手?又动了动,但他还是?倔强地没?有同她说话。

毕竟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虽然他闷声不说话,但能感觉到他身?体似乎松懈下来,只是?抿着嘴角沉默不语,但他也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