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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樱搬过来后,与前后邻居处得挺好?,邻居也都知道她家里有个弟弟十岁便考上童生,明年下场考秀才,有户邻居家里有个六岁儿子在书塾启蒙,家中都有学子,所以关系也就熟络起来。
带动着其它邻居也纷纷向她表示友善。
这几户有旁边米铺人家,还有一个做车马行生意,一个布庄的,都是些?掌柜小老板,小生意人家。
端午知道她一个人带着弟弟过活,几户人家一大早给?她送来红皮鸡蛋,还有家里做的肉粽,以及艾草做的糯米蒸团,东西不?多,表达交好?之意。
收了礼肯定要?回?礼,端午当?天她也忙碌地蒸了一锅咸蛋黄绿豆糕,与一般的绿豆糕不?同,里面她加了蛋黄,吃起来比较香,做好?了,她就用油低包上,六块竖着包成圆筒放作?一包,备了四筒,打算挨户回?礼。
让吃完午饭的想睡觉的小书呆在家里午睡,她将大门锁好?后,取了绿豆糕向邻居家走去。
其中一户,夫妻两人正在小声争吵。
“……你这死鬼!我不?让你赌,你非要?赌!就跟中了邪一样?,总说?能回?本,能回?本!现在好?了,车马行都被你赌出去了,天杀的!你还欠了那?么多债,人家就要?收咱们的房子了,大过节的你让我和孩子几个去哪儿住,好?好?的家被你赌得什么都没有了,我和孩子都不?要?活了,呜呜呜……”
“别吵了!”一个三十多岁憔悴的男子,赌了一宿的样?子,衣襟有些?凌乱,眼底有着血丝,绸缎衣服用一根小带子系住,狼狈不?堪地蹲在地上。
“……我偏要?说?,天杀的!这房子当?初买下花了一千三百两啊!你就押了八百两!还欠人家五百两,这日?子怎么过啊,你就是把我娘几个都卖了也不?够……”妇人呜呜咽咽哭起来。
“卖了!”愁容满面的男人,本欲要?发火,听到卖了两个字,顿时一怔,想到什么,眼前一亮。
他急声问妇人:“别哭了,后面住的那?户昨日?家中来了两人,你可知道是谁?”
妇人抹着眼泪又气又怒:“如何?你看上了那?小娘子?你死了这条心吧,那?小娘子有个小弟弟,明年中了秀才可就是官身……”
“什么官身?不?就是个秀才吗?再说?了,现在不?是还没中吗?”谁知道能不?能中。
察觉到丈夫语气不?对,“你想干什么?”
之前男子像没头苍蝇一样?,如今仿佛找到出路般眼前一亮:“……我瞧那?小娘子长得貌美,青楼的人也曾来咱车马行买过马匹,我与她们打过交道……他们那?边,若有那?上等货……送过去能给?出……这个数!”
妇人瞪大眼睛:“一千两?”
“卖一千两,我们的房子就保住了!赔他们八百两,还余二百,到时你细软首饰卖一卖凑个五百两这债也就还上了,我以后肯定再也不?赌了,只跟你好?好?过日?子,养家糊口?,车马行没了,咱以后再找个赚钱的营生……”
“可是……可是那?纪姑娘……这怎么行啊?”
“难道你要?看着我被赌坊的人追债,打断手脚吗?我可告诉你,我要?是还不?上银子,被他们打死,你和孩子也捞不?着好?处,落在他们那?些?赌场的人手里……那?纪小娘能进青楼,你可去不?了青楼,青楼那?都是城中权贵去的高档地儿,你只会被他们送去妓馆!下场比那?纪小娘还不?如!儿子女儿会被他们卖掉,给?人为?奴为?婢……”
这一番话吓得眼前妇人脸色发白。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贵娘……你可想清楚,是要?她去青楼,还是你去妓馆,快说?,那?纪小娘背后还有什么人?”男子到最后几乎嘶吼道。
“……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你,你个畜生……”
“再骂老子,老子先就把你给?卖了!”
“……呜呜,没,没人,我打听过,那?纪小娘带着弟弟到京城不?足一月,瞧着也没和什么人走动,她们是外来户,这边没有什么亲朋好?友……昨日?两人我也从没见?过……”
男子冷笑一声:“看衣着是国子监的学子,年纪不?大,不?会是看上那?小娘子的美貌,想勾搭吧?”
在京城这地方,外来的就意味着在这边没有根基,出了事也没有人给?张罗,城中就有不?少外来人口?说?消失就消失了,根本没人管。
“……这这小娘子手里似乎有些?银子,平日?菜啊肉没少卖……”
“她哪来的钱?”
“……听人说?她父亲是秀父,有些?家底吧。”
“呵呵,那?可正好?了!”
……
纪樱晕过去前最后的记忆,是送蛋黄绿豆糕时那?户人家妇人热情的笑脸,她拉着自己?的手进了院子,一个劲儿地道:“纪姑娘心灵手巧,瞧瞧这绿豆糕做的,比买的也不?差了,闻起来真香啊……”
纪樱笑了笑,站在门口?没有再往里走,只是互相恭维着,刚要?开口?,就见?一股白气朝她扑面扑来,纪樱下意识屏住呼吸,但还是吸进去一点,脑袋嗡地一下,她就知道坏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四肢被绑着,嘴里还塞着布,躺在一辆破旧的马车里。
马车后开门,应该是运货车,方便装货,但门已经锁上了。
她挺直上身,却没敢乱动,怕惊到前面赶马车的人,她咬牙努力看向周围,黑漆漆的只有车门的缝隙里透出一点光亮。
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会在这里?脑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
比如妇人为?什么迷晕她,她们想干什么?这是马车,马车要?带她去哪儿?
很快她就不?再纠结这些?问题,因为?她清楚,在古时一个女子,若没有家族庇护,孤身一人一旦被盯上,是很麻烦的事,这种事她不?是没有预想过,否则她也不?会想与邻里处好?关系,毕竟远亲不?如新邻,若有事的话儿,喊一声邻居会更好?用,她是做了准备长期好?好?处的。
但没想到,人心险恶!这次出事偏偏就在这邻居上,一般来说?,小富之家,不?至于啊?那?一家她记得是经营车马行的,有点小钱,怎么会做下这种事……
但到了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用,她要?想的是该怎么逃脱出去。
好?在活了两世?,上一世?还在更恶劣的地方住过,导致她习惯性随身带着小刀,以防疣一,一直藏在腕带里,哪怕这一世?也随身携带着,一个少女带着幼弟,家里没人,这让她不?得不?防。
但取刀有些?麻烦,她双手绑得死紧。
只得侧身来回?扭动着,总算将绳子扭松了一点点,慢慢地挣扎着从腕处将小刀一点一点地蹭出来,最后终于刀柄落在掌心,手指挟着将小刀从鞘里抽了出来。
本想侧头看了一眼,根本看不?着,只能在黑暗里咬牙慢慢摸索,一点一点的割着绳子。
刚割了两下,外面传来一声:“吁……到了。”
马车一晃,停了下来,似乎停在了一处人多嘈杂地方,熙熙攘攘的,加上车里一直有股香味,一股……胭脂水粉的味道。
不?会吧?应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