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冕就好像笃定他会答应一样,在路禾离开的时候,立刻走到了放违禁品的柜子旁边,十分熟稔地输入了密码,然后从里面拿出了之前被路老师收过来的那把漂亮的小刀。

“苏冕。”

听到这个声音,苏冕的手一顿,抬头看过去,发现本来已经走出办公室的路老师就站在门口看着他,脸上看不出情绪。

朝他走过来后,刚要把他手上的东西抽走,不过苏冕手上还拿着另一端,没抽得动。

苏冕眯了眯眼睛:“路老师,没想到你也会来这套,你是故意走出去然后折回来打算看看我会做什么?”

路禾没否认这点,看了一眼被打开的柜子,神情有点疑惑。

“因为以前也是这个密码,稍微用点方法就知道密码锁怎么开,不是什么难事。”苏冕解释了一句,最后把手松开,让路老师把小刀从手上给拿走了。

“我之前应该说过这里的东西只有等这个学期结束才能拿走。”

“所以只能把路老师你引开偷偷去拿啊。”苏冕看了一眼路禾手上的东西,神色有点遗憾。

路禾看着手上的东西,低声道:“你为什么要把这个拿出来?”

苏冕下意识把手抬起来抵在唇边,眼神看向别处,等发现自己在做什么手又放下去了,笑了一声,“我手上没有那个东西,不能安心。”

他话还没说完,自己的手腕就被人抓住了,对方把他的手拉过来,然后手指放在了手臂上的一块皮肤上。

下一秒他手上另一个疤痕贴就被撕开了。路禾盯着手上的东西看了一眼,心想果不其然,苏冕身上的伤口不止一道,而且这种疤痕贴效果很好,贴上去根本分不清有东西粘在上面。

“路老师,你怎么一声不吭......”苏冕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整个人一个激灵,甚至有种触电一般头皮发麻的感觉,他盯着对方那只手,落在了那道细长的疤痕上。

因为常年戴着这种疤痕贴,其实那些印记很少能露出来,也导致那附近的皮肤,好像更加敏感,被对方碰一下都有点异样的感觉。

还从没有人这样触碰过他的伤口。

苏冕抿着唇,盯着那只手的时候,表情甚至有种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冷戾,就好像是要强迫自己用这种情绪去盖过心里那瞬间的震荡。

“痛不痛?”

路禾刚问出这个,苏冕就立刻把手抽了回去,一副无所谓的语气,“都愈合了,当然不痛。”

路禾扫了他一眼:“如果让你把小刀拿回去,这上面会不会添道新的?所以东西我不会给你。”

苏冕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突然笑出了声:“路老师,你以为我会用那把小刀自残?我能肯定地跟路老师你说,那把小刀没见过血,只是观赏性比较强而已。”

在离开之前,苏冕又跟他说了句:“我能跟路老师你保证,我不会把它拔出来。”

路禾本来还不明白苏冕为什么要来这句,等往桌上一看,发现刚刚放在书上的宝石小刀已经没有了,看样子是对方趁着刚刚跟他说话的时候顺走了。

他刚走出办公室,就注意到了宿舍楼外的引擎声,看样子有车停在了门口。

苏冕背对着他站在一辆白色的轿车面前,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身跟他挥了挥手。

路禾第一反应就是苏家派人过来接苏冕,而苏麒温已经知道了宿舍楼发生的事。

“没能参加派对,所以我从你手上拿回来一样东西,就当来过了。”苏冕甩了一下手上漂亮的宝石小刀,跟他招完手坐进了车里,“下次见,路老师。”

声音好像在车门关上的那一瞬间被隔绝了。

苏冕坐在车里,抚摸着刀柄上凹凸不平的纹路,像是想从中获取某种力量,又或者是攫取另外一个人残留的体温。

他不是天生猎人,只有手中有了武器,他才能成为一个猎人,而不是笼子里的困兽。

不过此时此刻他手上握着这把小刀,满脑子都是那只修长莹润的手触碰到他手腕上的印记时那种如同火烧般的触感。

就好像手穿过那道名为伤痕的媒介,狠狠地攥住了他的心脏。

他因为那种触电一样的感受而心跳加速,到现在都没能平复下来,以往要回家时,他的心脏也会不受控制地变快,因为会本能地害怕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苏冕盯着手背上那几道丑陋的疤痕,痛苦的记忆总是让人记忆犹新,他甚至能记得那几道伤口是什么时候划上去的,当时发生了什么。

不过最终都变成了落在疤痕上的那只手。

旧有的记忆被新的记忆覆盖,最难忘的好像不是痛苦的部分。

等车开回苏家的别墅,苏冕刚进门,就注意到一个男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边还拿着一本书,见他进来时漫不经心低把书合上。

他单手把银色的圆框眼镜取下来,揉了一下眉心,对苏冕说:“听说你差点掐死了同学?”

不等苏冕开口,对方的带笑的表情瞬间变了,还透露出几分危险。“苏冕,你真会给我长脸。”

苏冕一言不发,就被对方手上那本扔出来的书砸中了胸口。书不薄,砸在苏冕身上,让他胸口微微发闷。

苏麒温看了他一眼,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笑着说:“来吧,跟我说说是什么原因,让你变成了一条见人就咬的疯狗。还以为这些年的锻炼,你的承受力已经很高了,现在看来还是有点让人失望。”

他看着苏冕的眼神,像是在评价一件是否合格的物品,他一直在把苏冕往自己的理想继承人方面培养,他有一套自己独有的培养方式,其中对方绝对不能有明显的弱点。

“我很好奇林家那小子戳中了你哪方面痛处,让你恨不得弄死人家,还有什么我这个当父亲的都不知道的事?”

......

前天苏冕离开后,派对依旧照常进行。

纪明川后面也有事离开了,路禾猜测是处理那天晚上的突发状况,也不知道他从那两个学生嘴里问出来了什么,也没来问他跟苏冕聊了什么。

路禾坐在办公室里,虽然学生放假了,但他在学校还有一些事要处理,最后要做的就是春游的通知,需要跟家长事先沟通好,还需要让家长在电子承诺书上签字,上面提到了出行地点、费用以及各种注意事项。

这个虽然没那么重要,但毕竟是克兰霍顿历年的传统,是一种固定的程序,即使这个程序现在看来并不是很有必要。

路禾的目光落在了穆云舒的名字上,对方的家庭联系电话那一栏填的就是他自己的号码。其他人的承诺书他陆陆续续都已经收到了,除了穆云舒。

那天举办派对时对方已经离校,走得那么急,路禾也担心他是有什么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