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何曾看我顺眼过呢。那年,我不知多想跟叶萱在一起学走路。
因为偷偷的认为,或许会与她搞好关系,成为真姐妹一样的融入这个家庭。
但叶钦是叶家的长男,纵使年纪不大,那话也含着非一般的重量。
老师不敢再教我了,女佛与男佛也不多说什么。
只有叶萱,抬高下巴的丢来一道高高在上的得胜眼神。是啊,我只是个寄居者啊,何故去抢了叶家真正公主的风采。叶家做的,是对的。我贫瘠的灵魂,没有力量去与之较劲。
娟姐也努力端起气势,想要回敬一番。但在我看来,却觉得有些尴尬。
其实自然一点像平常那样,还不会输得太难看。
在握过了娟姐的手之后,漂亮的女人将她的视线投递给了我。
端起了明显的轻视,似乎也想将我就此击溃。
人与人之间,真的有必要这样吗?简单又轻松的相处,难道不好,我真的有点儿累了。
于是,委顿下双肩,率先将一手递给过去,“谢谢来看我们这场秀,以后共事愉快。”
会愉快么?可能我们双方都在心底,知道了答案。
在某些有钱人的心里,没钱人有才华的话,是一把双刃的剑。如果你能为他所用的话,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如果不能的话,那他也就只能瞬间就将你打沉得无法翻身了。
因为他们不会蠢得,放任这把利剑奔去敌忍的怀抱里,再反过来割伤了自己。
还记得有一年,叶家的那尊男佛,看上了个比较有才之人,甚至还带到了家里来吃饭。
可是那个人,吃了那顿饭之后,还是不为他所用。当年我不了解,为什么那人会拒接叶家的相邀。现在似乎有了点明白,应该或许是叶家男佛的态度还不够真诚。
偶尔一些有大才的人,也颇有些不会轻易屈膝的孤高性格。
那人饭后走了,叶家男佛不动声色地生着气。然后命人拿过电话来,吩咐电话那端的某个谁,用最快的速度逼溃他。甚至是捏造一些,根本不曾存在过的东西。
放下电话后,他还在念,“真正是个人才啊,可惜蠢了点。”
跟着,似乎想要抚平怒气一样的,朝我招招手,“安安,过来这里让我抱抱。”
他刚刚还当着一众人面,轻松的说了打沉逼溃一个有才之人的话。只是因为别人家拂了他的小小颜面,而叶家的其余人,也觉得这样是很正常的作为。
我不禁开始担忧,那人跟着,会遭遇些什么。
然而并没有,叶钦是个很尊重并孝顺父亲的好孩子。他背着男佛,对那个有才之人,打了电话过去,将他父亲预备对付他的事情坦白地说了,还说了些其他。
放下电话后,他嘴角微扬的丢下一句,“还没蠢到无药可救的地步,还能用用。”
我仰上望他,只觉遥远冰冷得,就快要离我而去。
忽然就开始恐惧,唯恐有天,男佛与他,也会这样对我。忙抓紧他的手,开始瑟瑟发抖。
“怎么了,手这么冷?”说完这句,他用床上的棉被,将我包裹起来。
“……叶钦,我很听话的。”我只希望,靠他们更近一些,不要被扔下。
“嗯,帮我擦干头发。”他刚洗完澡出来,发上往下滴落着水珠。
那水落在手上,有些凉入了心底。在叶家人眼里,他人究竟该怎样活着,才是正确的。
忽然间觉得,叶家,或许是坏的,错的那一边。
“叶钦,不要变坏。”一边帮他擦着头发,我一边这么小心翼翼的对他说。
“呵……”他不常笑的,笑起来格外的好听,“不坏,你哪里有饭吃。”
不过是睡了一夜的时间罢了,第二天一大早,那个有才之人就登门拜访了。
他提着新鲜的时令水果,眼圈有些黑黑的。陪着笑的,有些很狼狈。
叶家的那尊男佛,自然不会轻易见他。他被凉在客厅里,很有些无措。
我坐在沙发里,无聊的画着一些天马行空的图画,叶钦就在身边。时不时的低头指点我一些哪里哪里该用什么的笔法或是色彩,时不时的又抬头去扫那人一眼。
气氛实在低迷的诡异,只觉叶家父子,欺负人也欺负得太过了。
有些心软的,对那人投递过去友善的微笑。那人似乎有接收到这善意,神色似乎开悟了些什么的忙拿出一个漂亮的橙子,刀手连用的剥得很漂亮。然后起身,朝我递给过来。
我欣喜的扬手,却被叶钦拦下,“谢谢,她不吃这个。”
他在睁着眼睛说瞎话,橙子香甜的酸味诱惑得我已经在吞咽口水了。但叶家的人,就是这样呵。他们可以逼你用你,却不会允许你这不同层面的人,用如此狼狈的姿态踏入他们的领域里。
那人实在太可怜。我与叶钦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而他却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但我们坐着,他却站着。……慢慢的,我将手越过了叶钦的阻拦,朝那颗橙子而去。
“叶安。”他发出警告的低呵,下一句肯定会是,你敢。
是啊,叶家的风格,惯来都是这么强势。我收回了手,朝那人投递了一个抱歉的眼神。
他依旧是陪着笑,“呵呵呵……没事的,没事的,那我放在这里了啊。”
哪里可能会没事,多年之后,我才懂得,尊严碎成渣渣的感觉。
我们不想屈膝的,却被逼得,不得不低下了我们,也可以是高贵的头颅与灵魂。
或是源于一红一白的演绎,叶钦待那人终于有所缓和,终于拿过他买来的一个橙子,手起刀落的重新削了一个,并分成干净整齐的一瓣又一瓣,在托盘里摆着圆圈。
看上去,像是一朵盛开的花。然后,拿起一边的毛巾擦了擦手,朝那人望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