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若不想再跟他掰扯下去,索性把话一口气说清楚。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去参加明天的大秀联排?那我告诉你,一方面是因为这是我的工作,另一方面是因为我不想让查尔斯为难。”
“查尔斯他们家族关系错综复杂,子嗣众多,并且个个都是虎视眈眈。多少人等着从他手里把大中华区的总裁位子抢过来,明天的联排所有人都等着挑他的错处,我作为他的朋友,当然不能拖他后腿。不过就是生点小病而已,哪就这么娇气?”
齐放听到她不顾身体如此为查尔斯着想,心里更酸,“他是你的朋友你要为他着想,那我还是你老公呢,你怎么不为我着想?”
岑若气笑,“我怎么不为你着想了?”
“我抛下那边的训练大老远飞回来看你,就是因为放心不下。难道就不能为了让我安心,乖乖先把病治好?”
这话带着十足的孩子气,听起来像幼稚的小孩在赌气。
“齐放你今年几岁?”岑若觉得他好笑。
“我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娇滴滴的小姑娘,也没娇气到一点儿伤风感冒就得卧床静养,更不可能为了自已老公高兴就把工作事业放在次位。”
她眼底染着淡淡的苦意和倔强,“十八岁那年,我得了奖开庆功宴,你非得来搅局泼冷水。所有人都在夸我,只有你瞧不上。”
岑若当时就在心里发誓,总有一天要站在时尚界最顶尖的位置,让他仰望,让他为当初的话道歉。
“我当初,说什么了?”齐放有点底气不足,大脑飞速旋转,回想着当年发生的事情。
“你又不记得了?”
岑若嘲弄道:“又是你不过脑子随口说的一句话对吗?那你知不知道你随口的一句混账话,就像一把刀子一样刺进我心里,让我痛了一年又一年。”
良言一句暖三冬,恶语伤人六月寒。岑若在乎齐放,自然也在乎他嘴里说出的每一句话。
“我……”齐放有些欲言又止,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我真这么说的?”他是真没印象了。
可能当时就只想着怎么给岑若添堵,怎么跟她作对,有些话说了就忘了,没走心。也没想到会伤她这么深,都这么多年了还一直记得。
“记不记得都不要紧了,我也没指望你会记得。”
岑若觉得心累,或许她跟齐放原本就不合适,两个冤家之前结过这么多疙瘩,解开一个还有一个。
这样的两个人又怎么可能会是金玉良缘。
“你知道吗?那天晚上我特别难受,庆功宴结束以后,我一个人跑去了会所天台吹风。可能是风太大迷了眼睛,我的眼泪止不住的流。”
齐放明显慌了,他不知道自已随口一句话竟然伤她这么深。
“若若,你知道我的,我这人就是嘴欠,那些话不是我的心里话,我说完就忘了,就是逞口舌之快,你干嘛要往心里去?你就当笑话一样听听算了,干嘛要给自已添堵?”
“这么说还是我的错了?是我非要往心里去的,不关你的事,是我非要给自已添堵,我自已找虐,是这意思吗?”
岑若紧咬下唇,忍着眼眶里的湿热。生病的人总是要比平时更脆弱些,她紧绷着最后一口气,不让自已在他面前落泪。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当初是我不好,我为我说过的话道歉。”
她抬手挽了挽耳边散落的发丝,眉目间透着骄傲,“我不稀罕你的道歉。”
“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和查尔斯的关系这么好?那我告诉你,因为在你贬低我否定我的时候,而他,坚定不移的肯定我,认可我,选择我。”
“若若,我没有。”他想伸手去握住岑若的手,不料却被她躲开。
“或许我们真的天生八字相克不太合适,你一次又一次的随口之言,对你来说可能都是玩笑,但这些全部都是埋在我心底的毒刺。就算拔掉了,五脏六腑也早已经千疮百孔。”
岑若从手上摘下订婚宴那天齐放亲手为她带上的戒指,还给他。
“等忙完最近这些事情,我会尽快去找齐爷爷解除婚约,”
说罢,她正欲拉开车门下车。
齐放却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把人重新按坐在副驾座椅上。
“别说气话,若若,别这样。”
他话里带着丝丝哀求的意味,伸手牵住岑若,低头想重新为她戴上戒指。
可是岑若心里憋了口气,这口气不撒出来是绝对不能罢休。
她挣扎着甩开齐放,手上的戒指就这么从车窗被甩了出去。
两人皆是一惊。
下一秒,岑若讽笑,“看吧,戒指没了,天意如此。”
没等齐放回神,她迅速开门下车,拦下路边一辆出租,显示在他视线里。
挡风玻璃前突然变得模糊,京北的初雪来了。寒风卷携着莹白色的雪花在空中漫天起舞。
齐放像是被人抽走了灵魂一样,有些萎靡不振。
他拖着疲惫的身躯从车上下来,站在路边,盯着岑若离去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
直到头发上落满了雪才回神。
戒指刚才被甩了出来,不知道掉在了什么地方。
他打着手电筒,弯腰一寸寸去找。
地上已经白茫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积雪,找起来更加困难。
冬夜的街头寒冷寂静,可齐放却觉得自已心里有团烈火在熊熊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