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也是这样吗?

也是流着眼泪被一寸寸|撑|开占有,那双含笑的、温柔的杏眼泛上潮湿的雾气,一双暖尖细滑的白腕子被一手攥住,无力地压|在床头|晃|动。

会是这样吗?

崔净空徒劳地喘了一口气,他额上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好似一尾从水中打捞起的活鱼,奋力地喘息,又被残忍地开膛破肚,将内里鲜红的血肉脏器全取出来。

他急促地喘着气,匆匆打起帘子,黑夜中一对紧缩的瞳孔略微发颤,缓缓才对准了这个宅院。

那盏暖光还亮着,无休止一般,彻夜不停,犹如最深的梦魇,猛一下锥入了他的眼睛和胸口。

“田泰,田泰!”

崔净空被折磨地半点也挨不住了,他攥紧拳,一脚踢在车壁上,将于车前坐着打盹的田泰震得猛一个机灵。

男人往常沉静的脸上此刻神情扭曲,狠声喊道:“把他们都给我揪出来!”

他已有些歇斯底里了,喊到半路,又因为伤病而气短,剧烈咳嗽起来。

田泰吹了个暗号,霎时间自四方窜来的黑影将这方宅院团团围了起来。

崔净空从车上下来,实在面色不佳,田泰担心地搀了他一把,生怕他倒在地上。他身上忽冷忽热,乏力疲惫,可全然抛之脑后,他总算知道自己彻底离不了她了,得亲手把人抢回来才安心。

冯玉贞早听到动静,心高高悬着,红烛都快被烧尽了,侍卫破门而入的那一刻,她反倒松快了一口气。

屋里只有娘俩二人,冯喜安在床上安安稳稳睡着,为了不吵醒孩子,冯玉贞并未挣扎,安静地被两个侍卫押送到门前。

她抬起头,一个高大的身影朝她大步走来。

冯玉贞拧起秀眉,她睁眼到现在,也足够疲累了,遂朝罪魁祸首发问道:“深更半夜的,你又来做什么?”

崔净空走到她身前,见冯玉贞衣着整齐,面色恬静,可胸口的不适却没有减少半分。

被女人话语一刺,明白又平白惹她生厌,他咧开嘴,自嘲道:“……我也想知道。”

我也想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守在你和丈夫的门外,愣生生等到半夜。

冯玉贞听他气音不对,对方却突然俯下身,一臂兜住她的腰肢,双脚被带离地面,在半空上下晃荡。

她吓得揪住男人的衣领,崔净空长腿一跨,没走几步路,就被塞进了黑洞洞的车厢。

又是如此,他从来都不顾她的意愿,浑像是拿捏一个物件似的搬来搬去,冯玉贞这样软脾性的女人也止不住生出无名火来:“你又发什么疯?”

他握住女人的手,好像要拉拽到什么地方,冯玉贞偏不合他意,执意捏成拳,她的拳头便由他带着,重重砸在了心口。

崔净空紧紧抱着她,下颌抵住女人的发顶,他垂下眸,轻声道:“嫂嫂,好疼啊。”

作者有话说:

来啦来啦

人没老婆哪儿有不发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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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 82、荒唐事 ◇

◎胡来◎

“你松开我!”

冯玉贞捏着拳头在他胸口狠狠给了两下, 一点没留情。她不停地扭身挣扎,却好似被一条巨蟒从头到脚死死缠缚住,越动缠得越紧。

一番动作下来, 她累得气喘吁吁, 短暂而乖顺地窝在他怀中, 崔净空本就身体不适, 彼时二人衣衫混乱,呼吸声起伏交织, 好似一对耳鬓厮磨的爱侣。

冯玉贞将手撑在他胸口,拉开一点聊胜于无的距离来,深深喘了一口气,她疲累地合上眼, 头一回后悔当初招惹上他。

她是极少沉湎于旧事的人,日子总要平和过下去, 心里藏的事太多, 自个儿也不顺。因而这几年间, 她偶尔回忆起崔净空, 心中五味杂陈, 却不曾真的记恨于他,那样不免有过河拆桥的嫌疑。

冯玉贞对他当初三番四次伸手相助的感激并不掺假, 可事到如今, 真诚的爱意被他的反复欺骗消耗殆尽, 纠缠不清的后悔也是实打实的。

她一个弱女子, 横竖挣不过, 干脆破罐子破摔挑明:“你说要衣裳, 我也给你了, 究竟要怎样才肯放过我?”

身前的男人只是沉默, 手臂半点不肯松,生怕一松手她又要消失不见,声音轻的好像一片羽絮:“疼。”

如此讨乖卖巧,想要引诱寡嫂生出怜爱之心的意图十分明显,这是当年他惯用的伎俩,冯玉贞很容易便被他低眉的情态所欺骗,软声安慰他。

可崔净空大抵遗忘了一些事,分离的六年横亘在两人之间,如今的冯玉贞对他已并无情意,他单薄青涩的十七岁也已是太久之前的往事了。

冯玉贞反倒成了清醒的那个,她一个字也不说,这种温柔迁就的女人一旦硬下心肠,决心收回曾经的真心,简直吝啬至极,真比寒冬腊月的冬风还要冻人。

她早被哄骗够了,曾经或许还渴望这人似有似无的真情,却狠摔了个跟头,如今与喜安相依为命,无论他这张巧嘴再吐露出什么妙语,她都不会再重蹈覆辙。

一个想要,一个不给,就此僵持不下。面对她堪称绝情的态度,崔净空嘴唇煞白,面色犹如涂蜡一般难看。

外面传来潦草的脚步声,接着像是有人被一把掼到了地上,田泰的声音响起:“主子,我们在三里开外寻到了人。”

寻到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