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玉贞也有些困惑不解,她为了日后能远远逃出去,哪怕不想吃,这个月也是下了功夫往嘴里塞饭,然而还是往下掉肉,腰肢勒出细细的一截,自己看都害怕被风一吹就折了。

三月底时二人见面,周芙一回生二回熟,脸上已经没有刚开始那种无措了,两人谈笑间就把药包递了过去。

“我那日听人讲一个传说,西洲沙漠中有片湖,湖水无味无毒,可旅客只要不慎喝下一口,便会倒地昏睡不醒,足有两日之久,等到他们再睁开眼,身边便会有奇遇发生。”

冯玉贞明白她的弦外之音,拿着药的手略微颤抖,将其一手塞到枕头下,笑道:“还有这样新奇的事?阿芙,你老对我说这些,害得我也想跟你出去看看了。”

待到合适时机,投到井中,奴仆昏睡不醒,趁机出逃。

冯玉贞不甚感激,欲将那几颗金瓜子当作报酬,知道他们清贫,也是赠给周芙他们路上的盘缠。

尽管周芙推脱不要,最后无法,却只肯拿走一个,说是两人的纪念,自此一别,不知今生是否还会相见。

两人紧紧抱了抱,彼此眼中都含着泪。送走周芙,冯玉贞压下砰砰直跳的心,不仅是对事情败露的害怕、对未来的恐惧,还有她忽然意识到,还有兴奋。

对于脱离崔净空的掌控,对于飞出这个笼子,她几乎迫不及待。

*

四月十一,殿试放榜。京城权贵一致将目光聚在皇榜之上。

出人意料的是,丰州黔山一位籍籍无名、尚未及冠的青年一举拔得头筹。

这消息已然在大街小巷荡开,与此同时,这位新科状元郎不仅连中三元,容貌也面如冠玉的传闻也正式传入了世家们的耳朵里。

金銮殿上,青年面圣,跪地谢恩。

他的仪态雅正秀清,言谈举止谦卑而不失风骨,哪怕再严苛守旧的古板士大夫都无法挑出半点差错。

正当幼帝问道他是否娶妻之时,青年话语一顿,只微微失神之际,却感到左腕一松,缠缚他八年之久的念珠忽然断裂。

只听见噼里啪啦的声响,断线的念珠如同雨点般连个落在地上,蹦跳四散开。

糟了。

崔净空莫名脸色发白,胸口好似千钧压顶,沉坠坠地喘不上气。他下意识要俯身急切地去捡,几乎耗费了全身力气才抑制住这股冲动。

他面上如常回幼帝的话,不为方才的小插曲而窘迫,端方雅正,幼帝十分满意,宽容地原谅了他小小的御前失仪。

崔净空俯首谢恩,起身站到一旁,右手却不由自主地握住了空空如也的左腕,心慌地出奇,他止不住在脑中一遍一遍地回放二人分开时的场景以安抚自己。

嫂嫂答应了要等我金榜题名后接她来京城。他想,做人要守信,她明明答应了,必定不会失言。

与此同时,远隔千山万水,一位裹着头布、步伐蹒跚的老妇人也恰好从黔山镇上出来。

干黄的脸上,一双杏眼却黑白分明、清澈灿亮,她定定望了望身后,之后扭过身,再无留恋,也再没有回头望过哪怕一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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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68、吝啬予我 ◇

◎我的呢◎

京城夸官三日, 状元游街。

圣旨在前,鸣锣开道,御上钦点的新科状元郎身着大红罗袍, 乌纱帽插宫花, 骑着高头骏马。

这位状元郎容貌玉质金相, 将应是相貌最盛的探花稳稳压过几头。

人生极乐, 无非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这位崔状元却面容清冷,犹如天上仙,不食人间烟火气,神情甚至微微有些厌倦。

可熙攘人群见之惊叹欣喜, 从两侧酒楼之上,不时掷来鲜果、荷包, 甚至还有适龄的小娘子想效仿榜下捉婿, 将绣球抛到马上, 无一不被崔净空偏头躲过。

三日已过, 这位出身贫寒的崔状元却对京城的碧瓦朱檐、莺莺燕燕好似毫无留恋, 将一众世家的邀请全数推开,隔日便颇为急迫地启程回乡。

田泰猝不及防, 忙去赶车, 崔净空却竖手拦下, 另去租赁鞍马, 两人骑马轻装上路。

崔净空几乎有些日夜不歇的态势, 吃喝都在马上, 夜间稍闭目养神, 两三日才停下寻旅店歇一晚。

几天下来, 崔净空只是面色略微苍白,田泰却全靠咬牙,硬撑着不落马,浑浑噩噩勉强跟在其后。

来时整整二十日的路程,回去时只花了不到半个月,总算了黔山的地界。

知县已然接到喜报,一主一仆抵达县里时,只见满眼飘红,人头攒动,站在人群最前的郑知县喜笑相迎,比起上次相见,神情已然适时添上了先前匮乏的敬服和谄媚。

欢声雷动,人山人海,形形色色、欢欣鼓舞的面孔在崔净空视野中全是麻木的一色,他目光第一遍细致扫过去,没有,第二遍、第三遍更为仔细,俱无果。

说起来奇怪,前两日崔净空夜宿野外,潦草合目时,分明身上已然疲惫至极,然而脑中却十足活跃,不由自主设想起二人再见的情景。

那张白净、娴静的脸会含着浅浅的笑意,亲昵唤他名字,贺他金榜题名,这时候他会握住她的手牵到房里,再关上门,将女人抱起,捧着她的脸细细密密地吻过,继而缠绵悱恻。

嫂嫂说过会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