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朝打量着堂下跪着的人,她垂着脸,陈朝看不真切她的面容。
“抬起头来。”
堂下的女子抬头,面前并无笑意,一脸淡漠。仿佛此事与其无关。
陈朝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那就把她放在徐弘身边吧。”
任兰嘉笑笑:“嗯,夫君也放心,她是曾老在乡下收养的哑女。能听,但是不会说话。也不用担心别人从她那打听徐将军的消息。”
哑女?
那便最好,徐弘身居金吾卫大将军一职,身边人最要紧的就是把嘴闭紧了。如此,也省的再敲打一番了。
曾老已经先行去了将军府,任兰嘉也知道陈朝必定是要亲自去瞧瞧的:“夫君去吧,我等你回来用晚膳。”
陈朝走时带走了任兰嘉给徐弘安排的医女,观海一直守在院外,见陈朝走远方才入院。
“郡主,将观心安置在将军府,我总有些不放心。”
任兰嘉知道观海担忧的是什么:“怎么,你怕她趁机杀了徐弘。放心吧,她那夜只是去发泄下。她真想杀了徐弘,剑上凃的就不是七日魂了。”
观海此番进院也不全是为了观心一事:
“吴悠和观南被人接走了。”
任兰嘉挑眉:“哦~消息传出去这些时日。终于来了正主了。”
这些时日,上京城中都被刺客一事还有劫法场一案吸去了所有注意力,金吾卫,城防军,各处都在搜查城中可疑之人。无人知道这些时日上京城外城郊一处隐蔽民居中的血雨腥风。
“人别跟丢了。”
“郡主放心。”
“对了,六度做事我瞧着还是不够老练,你去庄子一趟,把武公公接回来吧。”
金吾卫大将军府上,昏迷了两日的徐弘终于苏醒,睁开眼的那一刹那,他的双眼满是猩红,眼神中遍是杀机,他一把就扼住了眼前人的咽喉。
“将军。”
“将军,快放开。”
屋子里乱七八糟的嘈杂声让徐弘恍然回神,此时他手下的人已经被掐到面色涨红,青筋绷起。生命悬与他人之手,她却不挣扎,只是睁着那双黝黑的眼眸静静看着他。徐弘陡然松开手,她身子一软,但很快用手撑住。直起身子,甚至都没有去摸一摸被他掐过的脖颈,默默往后退了两步。
一群人围了上来,徐弘扫了一圈,有小厮,有管家,有他的亲卫,还有太医和一个头发发白他并未见过的老头。而刚被他掐过的人,就这么静静隐在人群后,一言不发,神情淡漠。
徐弘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几日,但梦中那些血腥残酷的梦魇让他觉得极其漫长。
再清醒些。徐弘才知道他的毒是长公主府的府医解的,而他苏醒时发狂险些掐死的女子是长公主府府医身旁的医女,在他身上毒未全部解了之前,她要住在他府上看顾他。
徐弘醒来,陈朝也是放下了心头一桩大事,记着任兰嘉说等他回府用晚膳,他便在傍晚时分回了府。
晚膳时,陈朝想起了魏棕昨日和他所说之事。
“老太爷寿辰快到了?”
任兰嘉讶然陈朝居然会知道此事。
“嗯,但祖父不想大办,只是想闭起门自家人一起办个宴,我本想着过两日再同你说的。”
陈朝亲自动手给任兰嘉盛了一碗汤:
“那日我下了朝便回,陪你早些去任府。回门那日终归是匆忙了些,寿辰那日你若是想在任府住一夜也无妨。”
任老太爷门生遍布朝野,他知道自己的门生都想着给他贺寿,便早早放出话,今年不办寿辰不收贺礼。
但在任老太爷寿辰前一日,春闱发榜,任家长房二郎任和郎榜上有名,位列前三甲。
金榜已题名,虽还有一场殿试,但按照任和郎的资质和任老太爷的威名,任和郎高中进翰林是榜上钉钉的事。
因为洪灾,此次春闱榜单放的比往年迟了不少,没有提前通告,直接将榜单贴了出来,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但有了这么一个由头,各府本给任老太爷备的礼也就借机送到任府,当然都是以贺喜的名义。
素念得了消息,也是兴冲冲就回房。
“姑娘,姑娘,二少爷中啦,中啦。”
素念一高兴,连规矩都忘了,慧心扫了她一眼后,她方察觉不对,急忙改口:“王妃,春闱放榜啦,二少爷位列第二。”
近日花园中花开的不错,侍女们采了花在给任兰嘉染甲,她赤着双足眯着眼躺在软榻上姿态慵懒。
“第二?那今年会元是谁?”
任府三位郎君,大郎任和海性情与任老太爷最为相似,有着一身文人傲骨,性情刚硬轻易不折腰。这也是任老太爷为何让他外放的原因,任和海不适合呆在上京城,他不够圆滑,他得在外打磨,积累资历和功绩。
而任和郎不同,他懂得变通,处事有底线但轻易不得罪人。任家这一代三个郎君,最能扛起任家未来大任的非任和郎莫属,所以在任和郎身上任老太爷费了不少心力,任兰嘉本以为此次春闱会元非任和郎莫属。
“今年的会元是个江南学子,叫盛钧行,听说他乡试时便是解元。而且,他如今就住在任府呢。”
“哦~”
任兰嘉睁开眼:“怎会住在任府?”
她从未听任府人提过这事。
“方才任管家来报喜说的,说是二少爷在游学时便和他相识了。洪灾时,这位盛公子暂住的宅院被冲垮了,二少爷见他无处可去便邀他住进了自己的院子。”
任兰嘉知道任和郎,虽圆滑,但骨子里还是有任家人的孤傲在的。能让人住进自己的院子,那与他必定是极为合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