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伶心里鄙夷地笑着:“哼,每次都喊小灿,原来这木野掌门也是个伪君子,都说那子罄灿是跟人私奔,我看分明就是受不了这老色鬼的强奸而出逃,老色鬼,没什么力气霸着别人干嘛!害得我每次都要喊破嗓子,没想到演戏更累。”
“啊!啊!啊!”到最后,这男伶见木野酒醉,也就叫得很是机械了,他暗骂:老色鬼去死!
一道寒光忽然冲破帐幔,滑过男伶的眼前,他甚至还未反映,那木野掌门的脑袋,就在他面前直直落下,“噗”那喷涌而出的鲜血,在微弱的月光下溅洒在了锦绣的床幔上。
男伶已经无法确定自己是否活着,他只知道自己还能呼吸,风,刮入了帐幔,他机械地扭过头,被割破的帐幔此刻才缓缓被风带落,黑漆漆的房间里,多了一高一矮两个人,不,应该说一个是站着,而另一个,是坐着,坐着的人手里正握着亮闪闪的柳叶飞刀。
男伶的大脑一片空白,是被极度地恐惧而吓地空白,他看着那两人渐渐消失在黑暗中,沉重而急促地心跳唤回了他的神志,他这才,张开了大嘴,尖叫出声:“啊”
二解 七贱 第十七章 七星镇
点沧掌门木野的死犹如星星之火,瞬即燃遍了整个武林。他的死,是一个丑闻,更是一个警示:七贱正式开始向各自的门派展开复仇!
那男伶因为恐惧而变得支离破碎的言语描绘出了凶手的形象,就是一高一矮,矮的还是坐在轮椅上,而同在杭州的武林人士,更是检查了木野的尸首,分明就是死于点苍派的绝技:【柳叶破风】。
一只只信鸽瞬即从杭城飞起,“扑拉拉”的声音就如那些放信鸽人的心,忐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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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翠绿的梧桐树形成的绿色隧道下,一辆牛车,正优哉游哉地前行着,赶牛车的少年双颊绯红,目不转睛地看着身边一身白衣的扫雪,轻轻的感叹带出他的心声:就算这次白拉,也值了。
这无疑是迄今为止最荣幸的一辆牛车,从古至今又有哪辆牛车能同时载上四个各有特色的美人?沉静的扫雪,可爱的妲己,大方的琉璃恩雅,黑白分明的张若怜,这怎能不让少年痴迷,怎能不让少年心神荡漾。
“岑”一声,扫雪的指尖滑过了琴弦,带出了他那虽然低沉,但却悦耳的歌声:
“鸟声啾啾,曲径幽幽。
风停云静,为睹芳容。
美人何在?美人何有?
林下牛车,扫雪眼中。”
唱罢,扫雪望向了身后,妲己和琉璃恩雅都笑颜绽开,琉璃恩雅掩面笑道:“未想一月未见,原本沉静冷漠的扫雪公子,却成了登徒浪子。”
“恩雅姐姐你现在才知道啊。”妲己皱了皱自己的鼻子,开始痛诉扫雪的罪状,“我师兄这次下山学坏了不少,先是跟着那个什么阴阳怪气的夜枫学色,后来又跟着神秘兮兮的唐小邪学酷,幸好这次来的是若怜姐姐,否则不知师兄又要变成怎样了。”说罢还对着扫雪做了个鬼脸。
扫雪淡淡地笑了,这一笑,就连原本宁静的风都激动起来,一阵波动,带起了上方的梧桐树叶,树叶缓缓飘落,洒在了坐在黄牛身上的张若怜身上,她淡淡地看了看,依旧面无表情,随即,拾起一片树叶,双手裁了裁,放在了唇边。妲己一见,立刻一个哆嗦,就连琉璃恩雅也微微皱起了眉,扫雪不解地看着方才还嬉笑连连的两位美人,此刻却都皱起了双眉。正觉疑惑,耳边便传来了阴森森的曲子,那是送葬的曲子。
妲己的身后冷风阵阵,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又来了……”只这瞬间,原本明媚的阳光仿佛也一下子躲进了云层,整个林子变得阴森起来。就连那赶牛的少年也开始抱着自己的身体打起了哆嗦。
扫雪手抚檀木琴,看着前方吹曲的张若怜,说来也有趣,并不是所有的草叶都能吹出曲调,可只要经过张若怜的手裁,无论什么草叶,她都能吹出来,仅管都是些送葬的曲子。
忽地,张若怜停止了吹奏,手指夹住了手中被裁过的梧桐叶,内力运至指尖,脱手一甩,空中滑过一个白影,立刻,一只白鸽从天而降,整个车子的人都因为那只白鸽,而愣住了。
张若怜取下白鸽的竹简,看了看,从牛背上站起身,然后一个后翻,跃回后面的拖车上,和妲己等人坐在一处。
“是什么?”扫雪关切地问着,仅管在张若怜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但他隐隐觉得张若怜手中纸条上的讯息非同小可。在这信鸽满天飞的时代,截获一两条并不稀奇。张若怜身旁的妲己立刻拿过一看:“木野掌门死于履贱之手。”妲己尚未念完,就惊讶地抬起头来,看着身边的众人。
“什么?”琉璃恩雅抢过那纸条再次看了看,随即看向张若怜,难道七贱已经开始向各自的门派出手了?而且还是在武林大会,与八国高手对决这么关键的时候!她立刻道:“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扫雪渐渐有了英气的眉毛,紧紧拧到了一起,他看向张若怜,张若怜看着那字条轻柔地抚摸着被她打下来的白鸽,奇怪的是,白鸽似乎并不害怕这将它打下来的罪魁祸首,反而在她的抚摸下,舒服地闭上了眼睛。张若怜抬眼看了看前方渐渐出现的路口,淡淡道:“大家不必担心我们,我们七贱也不在乎多背一条罪状。”她的话,反而让众人的心越发酸楚。
牛车渐渐停下,少年恭敬地站着:“公子小姐们,前面往右就是七星镇了,小狗子今日能认识这么多大人物,小狗子真是开心。”少年纯真的笑容显示着他的质朴。琉璃恩雅掏出了银子,但那小狗子说什么也不肯收,便匆匆赶了牛往左边的那条路走去。
扫雪看着那少年的背影,暮然想起了那摇橹的老翁,他们都不曾收他的钱,真是好人哪。
“恩~这琴好重哦,若怜姐姐能帮妲己抱着吗?”耳边传来师妹妲己撒娇的声音,扫雪微微沉声道:“妲己,前面就是七星镇,只这一会都坚持不住了?”扫雪轻斥着,却见张若怜已经抱过了琴,淡淡道:“好。”机械的表情,机械的回答。
一行人开始徒步,妲己边走边好奇地看着没有任何表情的张若怜,不仔细盯着,都不会发觉她的眼珠在动,若不是她时不时眨一下眼睛,她就那样站在那里,就是一尊蜡像,不,就连蜡像都比她鲜活,至少蜡像会有淡淡的脸色和唇色,但她,没有,她的身上,只有黑,与白。
“姐姐为什么没有表情?”妲己歪着脑袋好奇地看着张若怜,她专心致志地看着张若怜,希望能捕捉到她脸上神情的变化,可是,什么都没有,就算方才看到履贱谋杀木野掌门时,也没有丝毫反映。
张若怜似乎并不介意妲己那样盯着自己,始终就是那样抱着琴,低眸走着自己的路,倒是扫雪,终于忍不住道:“闹够了没有。”微微愠怒的语气让妲己吐了吐舌头,自从那次病发,扫雪的脾气见长。琉璃恩雅立刻将妲己拉到身边,对着妲己摇了摇手指。
“张姑娘,真是对不起。”扫雪走到张若怜身旁抱歉地说着,那死人一般无神的眼睛让扫雪的心中滑过一丝心疼。
“没关系,习惯了。妲己很可爱。”明明是一句夸赞的话从张若怜嘴中说出依然是死气沉沉,“公子是不是在学老三小邪。”
扫雪看了看自己环抱的双手,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却听张若怜说道:“扫雪公子每跟一个男子相处都会刻意去模仿那个男子,老大夜枫的不羁,老三小邪的冷漠,扫雪公子学谁都可以,但千万不要迷失本性,否则扫雪公子就不是原来的扫雪公子了。”说罢,张若怜看向扫雪,那死气沉沉的眼神中竟带出了一道精光,那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精光,让扫雪愣住了,看着渐渐走向小镇的张若怜,血脉深处的那一股邪力又开始蠢蠢欲动。
“我是活死人,永远不会有任何表情。”淡淡的话语飘来,张若怜已在百米之外,一句话准确无误地飘入三人的耳朵,三人的脸上,神情立刻变得复杂。
二解 七贱 第十八章 狭路相逢
今日云淡风清,阳光撒下来,很是怡人,这里是前往嘉兴的必经小镇七星镇,过了这个小镇,扫雪将按照月冰地图上所绘的路线,走上另一段神秘旅程。
这个小镇因为嘉兴即将召开武林大会,而变得分外热闹,这段时间,形形色色的武林人士都会途经这里,在这里稍作休息,然后继续赶路。这些旅人带动起来的,便是这小镇的消费,就像【花弄月】酒楼的老板,这几日就乐得合不上嘴。
今日【花弄月】又迎来了一批新的客人,正是峨嵋派和武当派,这两个门派可都是武林泰斗,可不能怠慢了。
峨嵋派的女弟子各个都是一身淡色的轻装,外罩一层透明的纱衣,美丽的容颜如同仙子驾临。尤其是带头的大师姐紫英更是蛾眉凤目,唇红齿白。峨嵋此次参加武林大会一行五人,掌门定一师太已经先行一步,就如同武当掌门张真人一样,一来就是赴天绝寿筵,二来就是年轻人应该和年轻人一起,而且峨嵋武当向来是联姻的亲家,自然是给他们年轻人更多相处的机会。
于是,武当的七位少侠,就以护花使者的名义护送这几位峨嵋小师妹上路。
年轻人在一起自然变得热闹,一路上打打闹闹,就如春游一般,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两个人身上,他们就是那紫英,以及武当的大师兄湛蓝,谁都知道,他们的亲事早已定下,只是两位掌门还未宣布而已。
浩浩荡荡十二个人走进了【花弄月】,一下子包去了【花弄月】六间上房,然后就是包上两桌酒席,开始品尝这里的美食佳肴。
这两张大桌在二楼,二楼并非造于一楼之上,而是错层,因此坐在这二楼凭栏处,依旧能将一楼的门口和大堂瞧个清楚。
此时正是晌午,门口人来人往也是热闹,这边一男一女两桌倒也吃地安静,但眉目之间却未停过,只见这边的二师姐向那边的武当几位少侠挑挑眉,撇撇嘴,众人立刻会意,于是,武当的小师弟王朝当即说道:“湛蓝师兄替我们向峨嵋的众师妹敬一杯。”
“好好!”那边的峨嵋小姑娘也跟着起哄,“我们这里就派紫英师姐为代表了。”
正在低头沉思的湛蓝摇头轻笑,这些臭小子啊,他缓缓扬起了脸,与正抬头的紫英视线相撞,紫英瞬即脸烧了起来,慌忙垂下了脸,紫英正好坐在正对大门的位置,她这一垂首,湛蓝的视线正好越过了紫英望向了门口,这一望,他登时愣住,引来众师弟的取笑:“哈哈,快看,师兄看呆了呢。”
于是众人偷眼望向紫英,这一望,他们也愣住了,王朝扬起了手指向大门:“这,这不是张若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