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撒很多年没有回过母校,颜夕也一样,这次回来也是想看看自己曾经读书的地方。是的,凑巧的是,两人的学校离得非常近,颜夕的学校就在皇家军事学院的对面,隔着一条静静蜿蜒的蓝河,还有两岸叶红如火的枫林。
“学院的这些景色,还真是一两百年都不变一点啊。”饭局一半她借故离开,正倚在栏杆上欣赏蓝河时,一道声音忽然从身旁传来。
这是个带着帽子,穿一袭休闲黑西装的男人。存在感稀薄,一丁点声音都没有,颜夕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站到这边来的,被他出声吓了一跳。
他转过头来,朝颜夕笑了笑,帽檐挡住了大半边脸,只能看见微笑的唇。
男人又指着枫林不远处的一栋尖顶建筑,道:“枫林大学的图书馆,我以前经常待在那里,每天都有免费派发的薄荷茶,味道不错。”
颜夕闻言放下了戒心:“你也是枫林大学的?”
“我不是。”男人摇了摇头:“我只是经常去你们那儿蹭图书馆。”
颜夕道:“看来你很喜欢学习。”
男人笑笑道:“错,我更喜欢在安静的地方睡觉。”
颜夕觉得他气质谈吐都不俗,多半也是这次座谈会上老院长邀请的嘉宾之一,可刚才却一直没有见过他。
男人看了看手表:“都这个时间点了,我还有紧要事要做,下次再聊,颜夕小姐。”
颜夕怔了怔,没料到他会知道自己的名字,等回过神来,男人的身影已经从眼前消失了。
一双手臂环上了她的腰,以撒的声音从耳畔传来:“你在看什么?”犬牙轻轻撕咬着她的耳尖。
颜夕想说刚才有个怪人,可又觉得称呼人家是怪人不太礼貌。只吐了吐舌尖道:“你们的饭也太难吃了,我可不要继续待下去。”
“难吃吗?”以撒说,“还好吧,我都习惯了。”
难怪他焦糊的粥也吃得下去。不知是大公的养育方式出了问题,还是艾丝翠得太接地气,教出来的儿子没遗传到家族的半点精致和讲究。可这就是以撒,是组成他身上那些充满个人魅力的特质之一。
日落西斜,天空像一条渐变的纱巾,从白转至墨蓝,璀璨的星点也逐渐爬上了天空。
离座谈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时,小夫妻俩牵着手在校园内闲逛起来。为了给颜夕介绍母校,难得的,以撒的话多了起来。
“那栋崭新的,是刚翻新的寝室楼。”
“那里是训练场,我们的规定是每天早上要先跑十公里才能去吃饭。”
旁边路过穿着制服的学生,有beta,有alpha。颜夕道:“你们学校里面,omega好像很少。”
以撒哼笑一声:“不如说,全帝国omega都很少。如果想找omega,得去隔壁你们学校。”
两人走到枫树林前,他示意颜夕看过去:“看见墙上的铁丝防护栏了吗?那都是通电的,专门防备混小子们翻墙过去。”
颜夕微微惊讶,她还一直好奇河岸边多出来的墙是什么,没想到是这用途。她回想片刻,很确定地说道:“以前都没有这堵墙。”
以撒慢慢地道:“我以前读书的时候,也没有。那个时候还能经常过去。”
颜夕皱了皱鼻子,立马张牙舞爪地诘问:“你过去干什么?找omega?”
“你觉得可能吗?”以撒倒是反问。他alpha沙文主义的名头,在学生时代就出了名的。
他道:“倒是你们学院的omega经常跑到这边来。”
听他这么一说,一件尘封在她记忆里的往事忽然变得鲜明起来,颜夕本来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可如今回想起来,却仍旧觉得历历如新。
那是某个秋日的下午。
“颜夕,跟我去对面看看,皇家学院来了个顶顶厉害的新生!听说高年级的都不是他对手!”朋友艾琳抓着她的手,硬是把她从昏天黑地的期末复习里拽了出来。
秋高气爽,天空蓝得吓人,晴朗无垠。
契机
虽然只隔了一条河,但颜夕却几乎从未踏足过皇家军事学院的领地。她不像天天畅想着浪漫爱情故事的室友,对alpha和谈恋爱都毫不关心。可也不得不承认,对艾琳口中那个“十分厉害”的新生产生了兴趣。
在充斥着alpha的地方总是充斥着欺压和暴力,军事学院这种专门培养战士的地方尤甚。老生欺负新生是传统,每一级都是这么欺负过来的,即便偶尔有一两个不服输的刺头,也敌不过受过专业训练的学长,只能含恨忍耐。
“听说这个新生是一个人,对面却有五六个老生,他们是铁了心想打着比赛的名义给他涨涨教训。”
颜夕皱了皱眉:“可这不公平啊。”
“管他公不公平呢,好玩儿不就行了?”
消息传递的速度还是晚了一步,等她们经过红枫林时,前去观战的人已经纷纷往回走。
艾琳不可思议地问:“这就结束了?这么快?”
有人回道:“虽然快,但很精彩!这次这个太厉害了,我都没来得及录像,那些老生都全被打趴下了!”
“也就一分钟,不,半分钟!唰唰唰的,那腿脚,那功夫,说没练过我不信!”
“我靠,你们只关注他的武力值了吗?没人注意到那学弟真的很帅吗?他的等级一看就不低,信息素肯定很好闻!”
隐隐的,博尔吉亚、皇室几个字传入耳中。颜夕觉得耳熟,但没放在心上,拉了艾琳一把:“好啦,人家都打完了,你还去看干嘛?”
艾琳叹了口气,只好跟
着她一起往食堂走。林中蓦地起了一阵风,早秋的风干燥微凉,风里有鸭绒的气息。
颜夕戴了顶珍珠白色贝雷帽,被风吹落在地上。就在她弯腰捡帽子的时候,忽然闻到了一股特别的气息。很干净的气味,像霜,像雪,像一场提前到来的冬季。
一只手捡起帽子递还给她。颜夕看着他,怔了片刻,才慌乱回道:“谢、谢谢你。”
是皇家学院的学生,看制服就知道,但他穿得随意,外套敞着,衬衫的扣子开了两粒,露出流畅分明的锁骨。颜夕只看了一眼,就迅速挪开视线。
她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心若擂鼓,手心发汗,感到一阵又一阵的目眩神迷。连男生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下的真容都不敢去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