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梨笙在这吵杂的声音中,看着谢潇南说:“我只愿余生有你。”
声音又轻又软,被烟花的声音遮掩殆尽,但谢潇南却听得清楚。
沂关郡百姓皆被这一场烟花吸引出来,还在吃饭的端着碗筷站出来看,吃完了饭的跟亲人站在院中闲聊,沂关郡街头处处张灯结彩,尽现繁华之都的盛景。
沈嘉清从里屋走出来,嘀咕道:“奇怪,我爹说没喊我啊?”
出门就见温梨笙与谢潇南并肩而立,仰头看着天上的烟花,沈嘉清也跟着站过去,对着漫天烟花看得入神。
建宁六年,腊月二十四,小年夜。
温梨笙写下愿望,照例埋在风伶山庄门前的树下。
当晚温浦长喝醉了,直接在饭桌上哭起来,哭诉这些年他太过辛苦,身上的压力太大,平日里光是看顾温梨笙都几乎将精力耗尽,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喊着。
温梨笙听着他在屋中各种数落自己,不由忍不住回怼:“我都说了你衣裳里打四个补丁的事不是我传的!我只传了你袜子破了两个洞还不扔!”
温浦长大怒:“你这是谣传!我现在就给你看看我的袜子有没有洞!”
说着就要去拖鞋,沈雪檀和沈嘉清连忙阻拦,却没想到他喝醉时力气太大,一下把沈嘉清的椅子掀翻了,扯着桌布拽落了几盘碟子,噼里啪啦碎了一地,顿时乱作一团。
温梨笙靠着门框笑。
谢潇南将这热闹的场景看在眼中,视线落在温梨笙的侧脸上,眸光中含着让人沉溺的温色。
他来沂关郡之前,从未想过会在这离家远隔千山万水的北境体会到家的感觉,这里有一种极为融洽的氛围,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融入其中。
小年夜闹到深夜才散去,温梨笙临睡前去看了鱼桂,见她伤势恢复的很好,已经能下地随意行走了,便叮嘱她多休息,莫在牵扯到伤口。
简单说了一会儿话,温梨笙回去休息,许是脖子上这块玉的守护,她睡得格外香甜,连梦都没做。
第二日中午醒来,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洗漱好之后出门,就发现院中多了许多雪堆,显然是昨夜的雪未停,累积了厚厚一层,被下人扫到一旁堆起来。
她走到前远去,就见温浦长坐在院中的树下,桌前摆着一坛酒。
她笑着走过去与温浦长打招呼:“爹,宿醉之后身体有不舒服嘛?”
温浦长看她一眼,颇为冷淡道:“没有。”
温梨笙愣了一下,将温浦长细细打量,小声问:“爹,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啊?”
她顿时觉得极为奇怪,怎么她爹一大早起来一副心思沉郁的样子?而且还喝酒,若非逢年过节或者是官场应酬,他都是不喝酒的。
温梨笙走过去,“怎么一早起来就在喝酒啊?”
温浦长没有应声,她将手搭在酒坛上,忽而闻到一股清甜的响起,便立即低下头凑近酒坛仔细嗅了嗅,露出了十分难看的神色看向温浦长。
“你在喝桃子果酒?”她声音满是惊诧。
第82章
温浦长没什么反应。
温梨笙用手指沾了点酒液放嘴里,果然一股桃子味,她皱着眉道:“爹,你干嘛喝这个酒啊?”
温浦长却起身转头,说了句:“你别管我。”
他声音有些沙哑,像是那种嘶声喊了一阵之后才有的嗓音,虽然与原先的声音也很像,但温梨笙一下子就听出了细微的差别。
温浦长是从来不吃桃子相关的任何东西的,因为他对桃子过敏。
八岁那年温梨笙翻墙摘隔壁邻居的桃子,摘回来之后温浦长嘴馋,吃了两个,一刻钟的时间脸就肿成猪头了。
他说以前从不曾吃带毛的水果,头一回吃就把自己吃成了猪头,自那以后家中就再也没有关于桃子的东西,隔壁邻居也带着桃树搬走了。
而现在,温浦长却一大早坐在院中和桃子酒?
温梨笙一想到这些,就觉得浑身发凉,她隐隐觉得,这个人可能并不是她爹。
看着面前的温浦长,从背后看,身量身形是差不多的,加上穿了厚厚的衣袍,一时间根本看不出差别,温梨笙喊了声:“爹,你去哪里?”
温浦长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回屋里去。”
“你少喝点酒呀。”温梨笙道。
温浦长没再回应,径直离去。
如此冷淡的态度,仿佛是刻意减少说话的次数,温梨笙心中的疑惑更甚,但也没有立即就下定论,她在院中等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再去屋中寻温浦长,就见他坐在正堂里,还在一口一口的喝着酒。
面容完好,压根没有一点红肿的样子。
温梨笙一下子断定,面前这个绝对不是她爹。
但他为什么要假扮自己爹呢?先前沈嘉清说过,这种绝妙的易容手法,是从宫廷传出来的,所以这沂关郡里能掌握这一技术的,只有谢潇南身边的人。
面前这个假的爹难道是谢潇南安排的?
他为什么要怎么安排?
温梨笙什么都没说,扭头就走,去门口喊了马车前往谢府。
刚进门就看见了乔陵,他面色还有些苍白,手中拄着拐杖,站在院子边上,倚着拐杖捧着饭碗吃饺子。
席路蹲在旁边,似乎是刚填了个饺子进嘴里,烫得他不停斯哈斯哈。
见温梨笙进来,乔陵疑惑道:“怎么现在门口的侍卫连通报都没了?”
席路习以为常,“少爷特地吩咐过门口的侍卫,若是温老大上门,就直接放进来不必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