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黄衣衫女子名为拂柳,一直守在这?屋内,她煎好了补身子?的汤药让桃漾服下,桃漾不肯用,她就每隔一刻钟上前问上一回,桃漾不厌其烦,接过给用了。
待她再睡上一觉,醒来时已是午后,屋内依旧空荡荡的,只有守在榻边的拂柳,她见桃漾醒来,施礼道:“姑娘醒了,可要用午膳么?”桃漾对她摇头,
椿?日?
抬眸往窗外望过去,日光很盛,细细碎碎的透过窗牖打进来,桃漾没再问她谢怀砚在何处,只道:“这?是哪儿??”
拂柳恭敬回:“淮阳城外公子?的别苑。”
淮阳城外。
桃漾在心里默默念上一遍,她已经离开?阳夏一夜半日,母亲见她迟迟不回府中,定会命人去寻她,只是不知能不能寻来此处别苑,还有桓恒
桃漾在榻上躺了太久,起身下榻,与拂柳道:“我躺的乏了,带我在别苑里四处走?走?罢。”拂柳闻言,看了看桃漾,只垂首摇头。
桃漾面色和煦,对她温声:“你放心,只是出门透透气,不走?远。”拂柳面容生的乖巧,见桃漾话说的真挚,微有动容,却还是回:“公子?吩咐了,不许姑娘出这?间?屋子?,姑娘莫要为难我。”
桃漾未能出去,简单用了些清粥后再躺到了榻上,拂柳倒是给她准备了许多解闷用的书卷以及做女红的一应用具,桃漾没有心思理会这?些,只看了一眼。
一日一夜过去,谢怀砚也没有来这?里。
翌日一早,桃漾起身梳洗时再次与拂柳问起她家公子?,拂柳依旧是昨日那般言辞,桃漾望了眼紧闭的房门,抬手拿起妆奁左侧小几?上的玉瓶‘砰’的一声砸在梨檀木地板上。
拂柳吓的抖了一抖,急忙跪在地上。
随后抬眸悄悄嘘了眼桃漾的神色,实在未料到面前的姑娘面容和善,温婉乖巧,竟是会如此大发雷霆,拂柳咬了咬唇,低声道:“公子?让奴婢好生照顾姑娘,姑娘莫气坏了身子?。”
桃漾秀眉凝住,神色无奈闭了闭眼。
一时间?,屋内静谧,桃漾坐于妆奁前许久未动,拂柳也跪在身侧不敢再吭声。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锁链被人打开?的声响,很快,屋门被推开?,一阵凉风吹进,桃漾回过神来。
清晨的光耀白而?清冷,谢怀砚气质矜傲,着一袭墨色锦袍走?进,神色淡淡看了桃漾一眼。
拂柳见状,急忙起身行?礼退下。
谢怀砚眸光扫过梨檀木地板上碎了一地的玉瓶,再次隔着雾白晨光落在聘婷身影之上,桃漾此时坐在妆奁前,身上只有一件海棠色锦纱中衣,满头青丝也未来得?及梳拢,如泼墨般垂在纤背之上。
日光打在她如玉侧颜,倒显恬淡。
“桃漾妹妹发这?般大的气性,是下人照顾不周么?”他走?上前,抬手一揽,攥住纤腰将桃漾抱在怀中,温软入怀,清香蛊人,桃漾抬手推他,乌眸黑亮与谢怀砚相视:“你将我困在此处,我父母迟迟寻不得?我,定会担忧伤心。”
“若是事情闹大,于公子?又有何益处?”
桃漾气恼的看着他。
纵使他权势再大,也一样在乎声望清名?,这?是名?门士族一直延续经久不衰的根本。他谢怀砚声名?在外,被世人称为谦谦君子?,掌管豫州兵马,就这?般不在意么?
桃漾直直望着他,隐约带着几?分执着的告诫:“还望二公子?能让我回家。”
谢怀砚闻言神色不变,只觉可笑,抬步走?至窗边将桃漾放在香榻上,不等他松手,桃漾已挣脱开?禁锢,拢紧被褥贴着墙角,明媚面容因?心中憋着一口?犟气显出几?分薄怒,清冷唬人。
谢怀砚神色散漫,撩袍在榻前坐下,窗边香榻狭小,他一抬手就触到桃漾红润的耳骨,冷白指节拂动她耳边碎发,语气清淡:“从前我还好奇梦中的女子?为何与桃漾妹妹性情不同,可是存了什么误会。”
“如今来看,不过是我未能将桃漾妹妹看清罢了,”他微凉指腹触在滑腻肌肤,来回摩动,观着桃漾的眉眼:“桃漾妹妹真是好手段,给桓恒下了情药,一夜过后,以桓恒的心性,自是会愧疚难安,全?都由桃漾妹妹来拿捏。”
谢怀砚提起那夜的事,桃漾不觉间?头再痛起来,想起那夜种?种?,心中思绪万千,垂下眼睫来。
谢怀砚淡漠一笑,自怀中取出一盒白玉膏,捉过桃漾的手腕来,边为她手腕上丝带捩出的红痕涂药边道:“只不过,我原本以为桃漾妹妹至少?是信任桓恒的,”他顿了顿:“原来桃漾妹妹谁都不信,坦诚相待都做不到,你对他又能有几?分的情意。”
桃漾神色怔仲,语气平淡却坚定:“公子?不懂,我信任桓恒,想要和他在一起长厢厮守,他即便是知道我已不是清白之身,依旧会娶我,我又何必往他心上扎根刺呢。”
桃漾抬眸看谢怀砚:“淮阳谢氏与竹陵桓氏一向交好,公子?又何必因?莫须有的梦境而?与桓氏交恶呢?如我这?般的女子?世间?有千万,为何就不能放过我?”
谢怀砚依旧在为她的手腕涂抹着药膏,动作很轻,但桃漾能感知到,在她提到莫须有的梦境时,他就生怒了,气质冷沉,只是不显于面。
谢怀砚平淡开?口?:“桓恒重情重义,是可以不在乎桃漾妹妹是否清白,可他这?样的人,若是知道桃漾妹妹骗了他,知道那壶酒水中被他心心念念之人下了靡药呢?”
他低笑一声:“桃漾妹妹可想过,桓恒心中喜欢的,该是怎样的你?”
话语入耳,桃漾身子?僵住,眸色深深的看着谢怀砚,沉声问他:“桓恒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谢怀砚随口?道:“醉了酒的人,意外坠湖,桃漾妹妹觉得?他怎么样了?”
“谢怀砚!”桃漾压制着的情绪终于爆发,眸中湿润凝着他。
默上片刻,桃漾再低声问他:“要如何才能不让公子?被梦境所扰呢?”她收了情绪,神色如往日般温顺,与他平和相谈:“需要多久,是十日、半月,亦或是更久呢?”桃漾始终看不明白谢怀砚,不明白他的那些情绪。
可她能隐隐觉察到,谢怀砚似乎也很排斥他的梦境,很不愿表露梦境中的一切。桃漾在心里想,他也是恨那个梦境的罢,或是,他恨梦境中的女子?,如此高高在上骄傲之人被梦所困多年而?不得?法,自是生怒。
谢怀砚收回按揉在桃漾手腕间?的指节,起身取来干净绢布将手擦拭干净,回身将桃漾的神色观在眼中,语气淡漠:“桃漾妹妹不须知道是多久,只须忘了桓恒,乖乖的在我身边待着。”
“有情绪可以消,有性子?就收着。”
他神色傲慢,居高临下,对她下着命令。
桃漾垂眸:“怕是不能如二公子?所愿,若时日太久,我母亲定会来寻我的。”
话语轻软,带着胁迫人的意味。
谢怀砚薄唇勾笑:“桃漾妹妹的母亲这?么些年一直护着妹妹,”他侧首朝书案后的白墙看过去:“正巧我邀了桃漾妹妹的父亲和母亲来此,此刻他们正在隔壁花厅里用茶,桃漾妹妹有何要与他们说的,我都可帮妹妹一一转达。”
桃漾心神一紧,抬眸看他。
谢怀砚神色沉稳,并非是在骗她。
谢怀砚俯身再将她抱在怀中,往白墙之后的暗门处走?,待进了暗室将桃漾放下时,他拖住桃漾后脑,迫使她抬起下颌来,薄润的唇吻上去,轻嗅甜香,咬住桃漾唇珠迫使她轻启齿关。
这?个吻来得?急,却不贪恋,谢怀砚浅尝辄止,嗓音染上几?许微哑,贴在桃漾耳边:“桃漾妹妹就在这?里听一听他们是如何的担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