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千絮松开怀抱疑惑的歪了歪头:“谁啊?”
时勋隔着车窗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他思绪飘渺想到《了不起的盖茨比》里的那段描述:【她的脸庞哀怨可人,却又靓丽照人,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和一张鲜艳热情的嘴,但是在她的声音里有一种特殊的激情,使一切爱慕过的男人都难以忘怀。】
白千絮就和她一样做作地很讨喜,根本没法让人恨她。明明知道她倨傲疏离,但不自觉想奉上一切给她。每个人心里都会有那么一个如梦似幻的女神,她高不可攀,是奢靡肤浅的上流社会里唯一高傲安然的存在。
季在煊低了低下巴,眼角眉梢挂着笑意上下打量着她,他和刚打开车门的时勋异口同声说出了同一个名字:“Daisy ? Buchanan.”
白千絮听到他的声音时脊椎一僵,她猛的转过头和他那双幽深静谧的漆黑瞳仁撞上视线。他的发丝一丝不苟的梳成了四六分背头,打着黑色领结无比矜贵。白千絮一直最喜欢他穿黑色,尤其爱他穿正装的样子,把他身上独有的贵族感能发挥到极致。
被安上封锁条的咬人书一下被抽掉封条疯狂啃咬着她的心,疼的她心脏抽搐着乱窜,却找不到一个能藏匿躲避的落脚点。三个月没见了,你还是跟每一次出现时一样,自带吸引磁场。不断地引人靠近,迷惑着让我再次复吸你身上致命的毒药。
苏辞也在前方回头找白千絮:“Sydney?”她被苏辞也的呼唤敲醒了,落下眼神转身追上苏辞也挽住他的胳膊进了剧场。时勋看着她摇曳风情的背影,想到她刚才眼神里的光芒,她好像没那么排斥自己了。又好像,她看自己的眼神有光了,绽放的时间很短暂,但他确实看到了。
石七乔看着那七张她再熟悉不过的面孔陆续进入剧院中,心里猜测今晚又是一场名流社交聚会。怪不得这场演出的卡司这么隆重,并且在开演前要清场掉所有不相干人员。她这会儿才感觉到捧着咖啡太久手腕发酸,她赶紧打电话给陈玥来接自己进剧院后台。
剧院内富丽堂皇的装饰让人会不自觉被代入到19世纪的极致奢华年代,不由自主挺起腰背举止都自然而然变得优雅轻缓。每一个角落都是被精心雕琢过的,象征着贵族风格的暗红丝绒幕帘垂落在剧院吊顶上,所有墙壁上的走线都是金刻浮雕。
所有人落座后,灯光逐渐暗下。石七乔从侧门处悄悄探去眼神张望,在暗夜中都能清晰看到发射着银河星光的白千絮,她的礼服在昏暗光线下更加抢眼了。她坐在二楼包间的阳台神情专注的凝视着舞台等开场,身旁坐着高大儒雅的苏辞也。
李绮月穿着一身烟灰色鸵羽轻盈抹胸礼服,指尖轻轻点着下巴处和身旁的母亲耳语着,隔那么远石七乔都能看到李绮月母亲戴着闪烁璀璨的红宝石项链,沈逢颐穿着修身全黑单长袖礼服,露着一只修长的胳膊梳着贴头皮的黑长直像个蛇蝎美人混血超模,她和穿着白西装的麋鹿站在她们身后交谈着。
隔壁包间就是时聿和时勋这一对冰山兄弟,季在煊和他的父亲面对着他们俩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卢卡斯穿着一身暗红色丝绒西装浅浅对自己的父亲笑着,时勋摸着自己的衣领面无表情的垂着睫毛聆听着他们的对话,他穿着一身黑西装就像是居高临下的君主,贵气凌人。
石七乔总是心里再憎恨他们,她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的优越,无论是样貌还是地位,都处在让人望尘莫及的食物链顶端。他们只要聚集在一起,就是现实版上流社会图鉴,他们就是站在金字塔顶端高傲着头颅俯瞰众生玩着角逐游戏的神者。
《蝴蝶夫人》是普契尼三大歌剧之一,也是白千絮最喜欢的一部作品。故事剧情虽然俗套,无非就是美丽的傻女人遇到了不值得的渣男。普契尼真的很喜欢折磨他笔下的女主角,但又同时赋予她们不可忽视的万丈光芒。
虽然这部剧的剧情对东方女人带有刻板的物化,但配合精美的舞台设计和灯光,结合舞美和演员的歌声,很难不让观众为之动容。白千絮多次被饰演女主角的Maria唱哭了,她真的像一直美到极致又让人心碎的蝴蝶。白千絮抹着鼻尖的眼泪与她一起沉浸在蝴蝶夫人的感情世界里。
谢幕时,掌声持续了许久,所有观众都起身为演员喝彩:“Bravo!wuho!”演出结束后,白千絮她们三被带到后台与演员交谈合影。石七乔看到她们的身影后赶紧躲起来不想被她们发现,她能听到白千絮落落大方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和女主角演员有说有笑。过了半个小时后,她的声音才彻底消失。石七乔深吸一口气,探出了脑袋确认她们离开后才敢收拾东西匆匆离开剧院。
after ? party,时勋看着白千絮喝着香槟笑眼盈盈陪着苏辞也social,心里突然一阵焦虑,他心理建设了一晚上都没有勇气上前和她说一句话。他手指不自觉有节奏缓慢点着桌面,该不该去找她说话呢?该说什么好呢?暑假过的好吗?收到花了吗?收到礼物了吗?在IC上课还顺利吗?她会不给回应吗?
他不自觉紧锁眉头内心纠结万分,季在煊敬完酒后坐到时勋身旁长叹一口气松下所有神经肌肉:“我感觉我上头了,我爸喝酒太猛了。”
时勋还没纠结出结果,他机械般回应他:“那你歇会,出去抽根烟?”季在煊确实很想抽烟,但是白千絮不喜欢烟味,他瞄了一眼她拉着时勋和麋鹿去了吸烟室。
沈逢颐的爸爸喝高了情绪很高昂,他拍着一个中年男子的肩笑道:“老徐啊!你儿子今天也没来,我还想着让孩子们认识认识。我们过几天都要回国了,你儿子不是比他们大一些吗?还想拜托他多多关照她们几个小妹妹,你是不知道我多舍不得我女儿。”
沈逢颐看他情绪过激了,立马阻止他继续泛滥他过分的父爱:“爸!来来来,我给你倒茶醒醒酒。”
沈鸿骞不依着她继续拉着人叮嘱:“下次让你儿子抽空和孩子们见一面。”
徐宏连连答应:“好好好,我来跟他说。他是大哥哥,肯定要好好照顾孩子们。他啊,一天到晚跑酒吧装修,我来伦敦都见不到他人。”
沈逢颐一听酒吧有些感兴趣:“酒吧?”
“是啊,他和世聿合伙弄了个不知道什么的酒吧,我也不清楚。哎呀,他就是喜欢这种东西,随他去,我也不过问。”
“在伦敦吗?”
“是啊~等开业了我让他带你们都去玩玩。”
“好啊,我们一定会去捧场的。”
白千絮到处找麋鹿,想让她帮忙拍张三人合照。她从洗手间找了一圈都没看到她人,晃晃悠悠走到吸烟室门口都没看到麋鹿,她自言自语:“人呢?”
突然吸烟室门被打开,猛的撞到她胳膊,她被吓的一个激灵回身和时勋撞个满怀,他下意识伸手护住她的胳膊不让回弹的门打到白千絮。
他摸到她冰凉细腻的皮肤时,浑身上下的神经都像是被针灸到感官穴位一样瞬间被激活,心跳止不住加速。白千絮慌忙抽回胳膊垂下睫毛,她的心跳频率也被他打乱了,摸着胳膊肘关节不自然的问道:“麋鹿呢?”
时勋闻着她身上散发着的豆蔻香心尖一阵颤栗,他一下控制不住汹涌的情绪伸手拉住她把她拽到吸烟室和内场的狭小走廊间。
他用身子把她所有能逃走的路线挡住,禁锢她在怀里低着下巴深深的凝视着她,五官到发丝每一帧细节他都不放过。
白千絮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怔住了,她背紧紧靠着墙壁大气不敢喘一下。她的视线只敢抬到他的领结间,不敢再上移,她怕对视一眼就会再次沉沦堕落。
廊间昏暗光线下只有头顶一盏壁灯弱着黄昏色灯光从他们的头顶上倾泻而下,时勋宽大的肩膀挡住了大部分的光线,白千絮被他的身影笼罩着,明明他什么话都没说却莫名感觉到压迫感在缓缓逼近,鼻下的空气都变得稀薄了。
他看着怀里的她,神情倔强,眼眸里的闪烁不定就和她耳下晃动的耳环一样带着一丝惶恐不安,他浅浅嗅了一口那个让一直在记忆里折磨着他的豆蔻香,微微动了动嘴唇喃喃细语:“伦敦挺冷的,气候也挺奇怪的。今晚剧目挺精彩的,酒挺难以下咽的,我挺想你的。”
0041 Vodka Watermelon 伏特加西瓜
死寂般的沉默,白千絮在听到他说最后五个字的时候一下被刺穿了灵魂,耳鸣到停不见任何的外界嘈杂。她皱着眉伸手摸了摸剧烈弹跳着脉搏的太阳穴,极度缺氧到头晕,她不得不猛吸一口气才能得以存活。
随着她吸气时的胸口起伏瞬间时勋俯下身子吻住她,白千絮感觉到他冰凉潮湿的唇贴到自己唇间时身躯石化住,心房一下供不上新鲜血液了。
她愣了几秒后伸手无力的推开他,瞪着恍惚的眼眸看着他直喘气。明明他只是浅浅的贴了下嘴唇,可是白千絮却急促呼吸着感觉自己要猝死了。
时勋盯着她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这个没有经过大脑思考的下意识行为会不会把她推的更远。白千絮凝固了许久,只是喘气看着他什么话都没说,她渐渐恢复了意识后迟来的心悸动荡不安,缩着身子头也不回的跑回内场。
等她的背影完全消失后,时勋才反应过来,他眨了眨干涩的眼睛伸手捋了捋发丝深呼吸着调整情绪。几分钟后,他回到内场才发现她已经离席了。时勋仰头闭了闭眼,紧抿着双唇灵魂下沉到深渊。她还是不肯给他任何的机会,连句回应都没有。
白千絮这一夜做了无数的梦,全是和时勋有关的回忆,好的坏的都有。她第二天醒来时都有些精神分裂了,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还不由自主伸手摸了摸身旁空着的床,以为时勋就在她身旁。当她摸到枕头时,她才彻底清醒过来,只是梦。
送苏辞也去机场后,白千絮回到家里看到茶几上放了一束纯白蝴蝶兰,她细细拆开了包装纸把花插进了花瓶里放在茶几上。她躺在沙发上盯着空气发呆,思绪又不自觉飘到那个吻上。
她伸手扶住额头唉声叹气,为什么一定要再次出现掀起她内心的波澜?花了三个月好不容易压住所有的情绪,又被撕开了边角,心乱如麻。
她越想越心浮气躁,起身去了书房打开电脑用学习麻痹自己。一直写作业预习课本到晚上七点接到了麋鹿的电话:“姐们儿,在家不?在干嘛呢?”
“学习。”
“出来吃饭不?带你见我的新妹子~”
“地址发给我。”白千絮挂了电话后把作业整理好发给季在煊让他帮自己检查一遍,这是他们俩一直以来的习惯,从高中开始季在煊就会当她的学习辅导员。他收到她的邮件后反问她:【肝作业肝到这个点?出来吃饭吗?】
【我和麋鹿约好了,你一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