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 / 1)

“姑娘认为火不是自然着的?”冉清桓明知故问。

“明人不说暗话,”梨花桥叹了口气,微有些焦躁,“我知道公子是少见的聪明人,我原本是不信的……唉,算了,这房子都是连着的,没道理只是我和家姐的卧房着火,况且现在并非天干物燥的季节,哪里那么巧了?”

冉清桓想了想:“令姐何在?”

“不瞒公子,这么大的动静,按说家姐不可能全然不查,可是到现在人影子都没见一个,我怀疑她,她可能已经……”

“姑娘卧房被烧,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被烧在里面?”冉清桓仍然不紧不慢地耍着花腔。

“正是那药被烧了,所以下午的时候他们才会犯瘾。而姐姐人有不知所踪,梨花这次真是有点自乱阵脚,按说姐姐的功夫不在梨花之下,应该不用我操心,可是……”

“他们既然安静下来了,就是说明姑娘从某个地方拿到了解药不是么?”冉清桓摇摇头,“姑娘可知道你这件事情做错了?”

梨花桥一愣。

“令姐功夫不在姑娘之下,现在看来很可能落入敌手了,但是为什么他们放任姑娘去你要去的地方,这目的还不明确么?”冉清桓挑起眼角来笑了,一条眉毛抬起少许,清俊的眉目里忽然淌过些许邪气。

梨花桥闻言皱眉,然而冉清桓偷偷地打量她,不知道为什么,这姑娘眼睛里的焦躁之气反而少了一些:“这倒是……那个人应该,咳,那公子的意思是说,锦阳的人已经注意到我们了?”

“姑娘最近日子的动静恐怕是不少。”冉清桓敷衍似的说道,有意思,既然是从“那边”拿药,就应该不是无关痛痒的关系,看来那边的人应该是即使被发现在锦阳也能找到办法脱身的人,果然牵涉到其它几国了么?

用毒品悄无声息地慎入锦阳,这做法好前卫啊。冉清桓不禁感叹,谁这么天才?

可惜人力资源统筹没怎么学好,这本该适合微风化雨潜移默化的手段居然被这帮女流氓这么高调的使出来,公然涉嫌绑架以及骚扰……咳,好吧,也许是太前卫了些,这么做的人也没有意识到这些药物意味着什么,应该是实验阶段吧,唔,连着自己在内,一群炮灰。

既然是有政治内幕了,估计是冲着禁军来的。冉清桓似笑非笑地看着焦虑不安的梨花桥,这姑娘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透露的已经太多了。

“家姐……”

“梨花姑娘稍安勿躁,我估摸着,对方只是绑走了令姐,并没有派官兵来围剿,应该是也吃不准你们的底,还请等待些时日,估计会收到信息的。”

梨花桥看了他一会,放弃似地松下了肩膀,站起身出去:“就依公子。”

咦?怎么这么好糊弄?冉清桓本来准备了一肚子的词想忽悠的,全被堵回了肚子里,这回换这装了半天大神的人愣了,他轻轻地吹吹手上已经凉了的茶并不存在的热气,正色下来,仔细思量起什么。

迅雷不及掩耳一般,明月将军方若蓠突然下令秘密彻查禁军,抄出了一种叫做“醉生”的药一百多两,这种新近在才在小范围人群里流行起来的东西不知为什么会被禁军的统领大人知道,而且之前据说是没有什么不良效果的,可是就是这东西,惹得方若蓠大怒,下令所有和这东西有关的人军法伺候,彻查来路到底。

将抄出来药被公开放在法场燃烧,所有在锦阳的别国使者都莫名其妙地收到了邀请前去观看,明月将军当时刀子一样的眼光不怀好意地扫过各国来使,仿佛看什么心怀不轨的人一般,嘴角带着对某些人来说不言而喻的冷笑。

另一边,郑越在等着看那个人的后手。

冉清桓立刻让樱飔写了封信给梨花桥,用最普通的信札,语焉不详地表示了对“醉生”的好奇和欲望,并且隐晦地说只是请玉兰川小姐去做一做客,看上去就想是什么不良的江湖势力。这封信在五天之后发给了梨花桥,就在她最最焦虑的时候禁军的药被查封,而“那边”突然和她断绝了联系,整整五天,玉兰川音讯全无,她就像是没头苍蝇一样,而冉清桓那边只是一个等字,叫她以不变应万变。

不知道为什么,梨花桥对冉清桓从一开始的跃跃欲试想要利用和后来的戒备和怀疑,到了现在这样几乎盲从的相信。

因此第五天收到信的时候,她几乎立刻松了口气总算自己不是暴露给了锦阳的官府。

郑越得知消息感兴趣极了,马上让人准备便装去见梨花桥,他想来想去让谁去比较好呢?

“樱飔,去把齐将军叫来。”

樱飔差点从房梁上摔下来:“不不不是吧,小王爷,你让那个木头将军去扮演江湖人物?!”

“快去快去,”郑越笑着说,“就是他了,将来有他感激孤的地方。”

齐皊卿不明所以地接到了郑越这个莫名其妙的任务扮成一个江湖人物去跟什么人谈醉生的问题?这不是禁军方若蓠的事情么?

听着樱飔兴致勃勃地跟他说该怎么怎么办怎么怎么说,齐皊卿越发眉头深锁直到他见到了那个自称“梨花桥”的丑女,才惊讶地发现坐在她旁边悠哉游哉的,所谓樱飔嘴里说的无所不知的狐仙,居然就是他!

第九章 一弦一柱思华年

冉清桓仔细一看,对面坐的人居然是郑越身边那个印象里就没怎么张过嘴的将军,啊……真是冤家路窄。

齐皊卿这个人让人感觉很尖锐,直面的时候锋芒毕露,此刻他的目光在冉清桓和梨花桥之间来回逡巡,前者明显觉得停在自己这里的比较多,含着某种说不清的意味。

他的寒毛忍不住开始稍息立正。

“你是能说话的?”齐皊卿直直地盯着冉清桓。

“咳,我是……我……”冉清桓瞄了一眼梨花桥,果然发现自己比主人家坐的还要随便的形态不大合适,被齐皊卿那极有穿透力的眼神看得久了,绕是他自称脸皮比城墙还厚也不禁紧张起来,一句“我是友情客串的”的差点出遛出来。

“这位公子是奴家的客人,奴家信得过的人,先生不必在意,”梨花桥轻咳了一声,“怎么称呼?”

“不才姓贾。”齐皊卿一点客套的诚意都没有,又开始用他审问杀人犯一样的目光凌迟人家大姑娘,“醉生?”

真直接冉清桓眼角抽了抽。

梨花桥轻咳一声,偷偷瞄了冉清桓一眼:“既然贾先生这么爽快,奴家也就直来直去了,家姐是不是在先生手上?”

“是。”齐皊卿眼睛都不眨一下。

“先生有什么尽可以谈,为什么要为难家姐?”梨花桥怒色一闪而过。

齐皊卿身后的几个高手护卫立刻同时往前了一步,冉清桓往一边闪了闪这大哥是来打架的?

齐皊卿看了他一眼,伸手止住护卫,对梨花桥说道:“若非如此,我们又拿什么和你要醉生?”

一句话呛得冉清桓几乎要鼓掌了,原来这个闷骚的将军大人才是把流氓精神发扬到了极致的人。

“……家姐怎么样?”梨花桥咬咬嘴唇,脸色更不好了,所以说,谈判这件事情是要有筹码的,否则任你再怎么舌灿生花,也说不破大天去。

“还活着。”齐皊卿淡淡地说道。

这个人实在是有意思,作为燕祁五大上将之一,似乎并没有多么耀眼的成就,比起年纪轻轻便独挑禁军的方若蓠,声震九州的名将余彻,勇猛善战的长枪尹玉英,起笔从文的儒将莫舜华来说,他的才智武功甚至说的上平庸,那么到底是什么让锦阳王这样看重他呢?冉清桓抱臂作壁上观,忽略梨花桥不时求助的眼神。

“我要醉生的配方和原料,你们是给还是不给。”齐皊卿一字一顿地说道,一双电光一般的眼睛盯着梨花桥,好像面前的不是个大姑娘,而是个死人,“回答我,给还是不给。”

话说到了这个地步,冉清桓不张口也有点说不过去了,他轻轻地咳嗽了一声,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位大侠的性子也实在是急了点吧,醉生这东西想也知道配方不简单,而且稍微透给诸位一句,原料也不是锦阳种得出来的,大侠如果存了心想要,恐怕以后还得长期接洽了。况且”他稍稍顿了下,目光带着笑意扫过了梨花桥和齐皊卿,“最近锦阳风声实在是紧张,恐怕也不大方便,大侠为难两个女孩子,这种行为非是君子所为吧?”筹码是什么?筹码是要靠自己找的,实在找不出来也要能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