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就叫‘天生我材必有用’啊,”林清源笑着道。
“那先生你会用它做胭脂吗?”刘元问到了关键。
“……呃,这个嘛,”他摸了摸鼻子,“大概,也许,可能,会吧。”他有些不确定。
‘如果只是把杜鹃花汁凝结成脂,应该不难吧,’他这么安慰自己。
“那我立刻派人去摘杜鹃花来,”刘元一听,眼睛瞬间就亮了,迫不及待道。
“对了,先生,要什么颜色的杜鹃花啊?”她抬脚要走,可突然想起此事,又回头去问。
“按理说该是粉白,橙红,绛紫,丹朱……等等红色系的比较合适,但也不排除其他颜色的花瓣儿做出来的胭脂效果更好的可能。”
“不如什么颜色的都摘些吧,我们试试哪个更好。”为了保险起见,他想了想后,如此回答道。
“好,”刘元点了点头。
“先生,那我们在院子里也种些杜鹃花吧,那样也省的到处去找了,而且如果我们自己种的话,还可以挑选颜色和品种。”
“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她甚至进一步提出了自己的见解和意见。
“好啊,我们先试着做一做胭脂,看哪个效果更好,我们就种哪种颜色的杜鹃花。”林清源也赞同道。
两人暂时达成一致后,刘元便吩咐人去寻各种各样的杜鹃花,因为此时这花多开在野外,并没有因其价值和观赏意味而进入庭院之中,所以命令一经下达后,便受阻了。
原因在于,宫里的宫女和侍者没有令牌是不能随意出入的,可底下人又不能说不干活,所以这事就反应到了皇后吕雉那儿,恰好审食其也在。
听到是刘元要杜鹃花,还是那么多的杜鹃花,两人也是觉得奇怪,不过为了维护孩子的面子和公主的身份,他们并未阻止。
吕雉还特地吩咐给了出入宫门的令牌,并规定了多少人出去找,几时回来等细节,负责此事的人也就听话的去办了。
“好端端的,元儿要这野花做什么?”审食其还是好奇。
“我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不过昨晚元儿倒是跟我说了个主意,我觉得可能跟这个有关,事情是这样的……”话到此处,吕雉便把刘元的法子讲给他听。
“‘男扮女装’?也真难为元儿了,竟然能想出此等不寻常的路子,”审食其听完后忍不住感叹。
“依我看,难为的是别人吧,”吕雉也跟着打趣了一句。
“可不得不说,这主意是真有一手啊,连你我都想不到这点,更不用说别人了,”审食其给予高度肯定。
“这倒也是,”吕雉也赞同的点了点头,“自从元儿跟着林清源念书,她是真的越发聪慧了。”她亦是感慨道。
“不过我还是好奇,男扮女装跟杜鹃花有什么关系呢?难不成往头上插吗?”审食其指了指自己的发髻,开了个玩笑。
“那还真说不准,”吕雉却摇了摇头,“你想啊,这花儿啊,朵儿的,它不就是图个好看吗?不然还能做什么?”
“可怎么就非得是杜鹃花呢?宫里那么多奇珍花木,就是真往头上戴花,那也不能是这野花吧,”审食其提出了质疑。
“我看这八成不是元儿的主意,应该是林先生出的法子。”尽管不知前因后果,但他却猜到了主使人。
“不会吧,他一个少年郎君,还能主动提议往自己头上插花不成?”吕雉却觉得不靠谱。
“如果不是他主动,那就是这杜鹃花定有我们不知道的妙处在,你几时见林先生做过无用功的?”审食其挑了挑眉。
“……那等元儿回来我细问问吧,”吕雉一想也是这么回事,思虑一瞬后,便如此道。
这边他们两个好奇这是怎么回事,另一头,被派出宫去寻找杜鹃花的宫人们也引起了别人的注意,此人正是张良。
却说自从那日在天禄阁与小刘盈碰面,得了后者的先生想会见自己的消息后,张良便行动起来。
他日日都去长安北边三里处的渭桥,而且笃定对方会把地点设在这里,当然了,他这么做不是无用功,更不是闲得慌,而是在为约定之日见面打基础。
他若贸然提出要前往渭桥,只怕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可若是提前有了缘由,那当日再去,也就顺理成章了。
张良要找理由也是容易的很,他只跟长子张不疑道,自己见春光甚好,想要出游观赏,并在桥上垂钓,但又不想让太多人看到,意在图一个清净雅致。
张不疑呢,听到父亲这样的要求,表现的也很贴心,派人去把长安城四周带桥梁的观赏地点都打探清楚。
然后就顺利的规避了春游的热门地点,长安城东面的灞桥,而选定了北面的渭桥。
渭桥,建于渭水之上,岸边又设有凉亭以供路人歇脚送别使用,如今正值春末夏初,一切都欣欣向荣的很。
渭桥两岸有垂柳掩映,树下又点缀无数野花,以杜鹃为主,开的热烈而奔放,着实是一个春游的好去处。
可这里毕竟离长安城比较远,杜鹃又是野花,在当下的文人雅士看来,它是没有观赏价值的。
而普通人若要春游,则更喜欢选择灞桥附近,那里遍植此时比较受欢迎的花木不说,还十分热闹。
两相一对比,渭桥这里也就没什么人会来了。
张不疑起先还担心是否太过冷清,可张良却道这份冷清才更是难得,此言一出,张不疑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了,日日陪着父亲前来渭桥旁的凉亭垂钓。
也就那么巧,宫里派出采花的人恰好到了渭桥附近摘杜鹃,这也就让他们父子看见了。
尽管出宫者皆换了衣着打扮,但张良是何等人物,又岂会不清楚宫里的人和普通百姓的区别?这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一旁的张不疑见父亲频频望向采摘那些杜鹃花的人们,也不禁心生好奇。
“父亲,你瞧那些人,干嘛摘那些不值钱的野花呢?”
张不疑如今才二十出头,虽然按汉代的习俗,他已经算成年,但行事到底还是带着些稚气,身为年轻人的探索和求知也正是旺盛的时候,能问出这话也不算奇怪。
“那你看这渭水,是它清澈,还是泾水清澈?”张良不答反问。
“自然是泾水清澈啊,诗经中有言,‘泾以渭浊,湜湜其沚’,还有我们眼前看到的,渭水分明就是一片黄色,那它自然比不上泾水清澈啊。”
张不疑不明白他为何这么问,但还是按自己所想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