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 / 1)

说白了,小姑娘与外面的世界建立了关联也才不过短短一年罢了,若不是她每每都故作坚强,陈茶彦如何能放心她出门来。

可那瘦子却在她抬脚瞬间好似无意间猛地压住她的袖角,令她失了平衡一般,往那邻桌跌去。

茶花的后背磕在了那桌角上,才堪堪止住了步伐。

那瘦子和癞痢头本还要张嘴,却在看到她身后的人时顿时又见鬼似的闭上了嘴,收敛起来低头喝茶。

小姑娘疼得脸色发白,待缓了过来,才又默不作声地从站直了身子。

她起来后才发觉自己方才不知还磕碰到哪里,头发竟也碰散了一绺。

她眼中盈满水雾,轻咬了咬下唇,又低头兀自想要捡起地上掉落的发带。

可在茶花手指碰到的时候,那只素蓝发带却被一只纤长玉白的手指提前按住。

茶花细细的手指穿过他两指之间,霎时怔了一瞬。

察觉对方身份后,很快,那只小手便又好似银鱼般飞快地从男人指缝间滑腻地游走。

遇到了这一桌……茶花心尖上反而更怵得慌。

小姑娘站在一旁泪睫轻颤,小手紧绷着不自觉地轻轻抚过衣摆上的褶痕。

男人的目光在她面上巡睃过几旬,才缓缓启唇与她说道:“先前真是抱歉。”

他说着,将手里捡起来的那只素蓝发带从容递到她面前。

再一次开口,口吻却更替得彬彬有礼,温润清朗。

赵时隽舒开眉心,语气柔和地与她解释:“那天我错把你认成了旁人,想必那时也吓到了你吧?”

茶花面上神情一怔,噙着泪珠的雾眸微微睁大,犹如两丸圆润的檀珠,颇是诧异地抬起眼睫朝他看去。

她联想到他那日极其恶劣的情绪与态度,心中又觉这人好似会变脸般……

茶花见过的人不是很多,但那会儿见到赵时隽时,只觉他喜怒无常又捉摸不透的脾性让她似乎根本没有办法将他归纳为从前见过的任何一类人。

她没有开口,但对方却又继续用着与从前都截然不同的大度语气同她道:“你的手法极好,回头我让冯二焦把额外的赏钱补偿给你可好?”

听到了钱字,茶花紧绷了许久的心弦才终于微微松开一些。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钱是多么重要的东西,茶花比谁都清楚。

她自然不会有赵时隽那样的九曲心肠,简单的脑袋里也只会觉得能愿意把钱给她的人,想来也坏不到哪里去……

而且,他说他那天是因为认错人了。

那天茶花确实听见他叫自己烟娘的……

小姑娘轻眨了一下那双湿漉漉的鸦睫,抿着唇微不可闻地从鼻腔里发出个软糯的「嗯」,这才愿意伸出手来小心翼翼地接过男人主动递来的发带。

她握着发带回到柜台后才缠回了发间。

赵时隽再一次瞥了一眼茶花眼角未干的水光,手里的扇骨点叩了下桌面,忽然笑问冯二焦。

“你说她这么可怜,我是不是该帮帮她?”

冯二焦神色僵硬地对上自家主子那张维持着和煦如春的温柔面容,那股熟悉的毛骨悚然之感又冷不丁地攀上了后背。

第7章 第 7 章

田掌柜去后面取完茶后,知晓茶花被两个下三滥给调戏了,又随口安抚她两句。

“他们这样混的,又爱招惹,指不定哪天就死半道了。”

只是他皱眉说完之后,抬头见客栈里不知不觉便坐了好些客人的模样,似乎有些异样。

田掌柜一把岁数下来,旁的东西没有,就是这看人的眼睛颇为毒辣。

往日里客栈要有这么些客流量,早就吵得跟鸭子下塘似的,哪里会像现在这样,虽然也有说话声音,但却好似拘束着什么,不那么放得开似的?

他正打算嘀咕两句的时候,就见角落里一张桌子好端端地竟突然就被谁一把掀翻。

角落里几个平民打扮的人终于产生了异动,不知是谁先动得手,惹得其余老百姓纷纷骇然失色,发出惊呼。

一把烁着寒光的冷剑便在瞬间从桌子中间劈开,径直砍向了赵时隽的后背。

然而俞渊反应比对方更快,撑着桌角一个兔起鹘落,行云流水地反手一挡。

那来势汹汹的利器便「当啷」撞在了紧贴于他手臂外侧的玄黑剑身之上,一阵嗡鸣剧颤之下对方的剑竟应声而断。

饶是刺客见多识广竟也不可避免的怔愣了一瞬。

只这短短一瞬那玄黑的残影便掠过他的瞳仁,喉头骨肉割裂之际,刺客尤未反应过来,那爆裂的血管中便喷溅出了大量鲜血,直直倒下。

……

对于寻常百姓而言,一场混战的情景可怕程度不吝于是死后的十八层地狱。

尸体残骸、腥血流淌,以及两股势力地咬杀,将客栈转眼间便更替成了修罗场般。

“茶花啊,这酒楼保不住没关系,我……我还有儿子呢……”

田掌柜拽着茶花躲在桌下,战战兢兢的脸都煞白。

他反复念叨这两句话,哪里是安慰茶花,分明是说服自己不要出去阻止他们,不要送死。

直到一个死人猛地扑倒在这里,田掌柜吓得惨叫一声翻着眼白就昏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