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背着米的陆随却丝毫没有疲惫的模样,速度也依旧如常,只不过毕竟不是平地,呼吸急促了一些。

不知走了多久:

“嘶”

“怎么了?!”陆随听到后面吃痛的声音,立刻停下来转头看夏青桃。

“没事。”夏青桃白皙的脸已经涨得通红,满脸是汗,朝他强笑一下,“手上被划了一道口子而已,没事的,没流血。”

陆随已经嘱咐他要看清楚,但人在疲惫的时候只想找个树枝拉一下借一下力,哪还管得了那么多,那藤蔓也真是,怎么这么刺,一拉就破了皮。

陆随见他手心是红红的破了皮,有轻微出血,知道他本来就因为拉树枝磨蹭得红了,又碰到了有毛刺的藤蔓,就这样了。他心疼不已,这样破了皮,等下再拉树枝会更严重,便找了个阴凉的树下将身上背的东西放下,拉着他上来,道:

“帕子给我。”

夏青桃将帕子给他。

他便拿葫芦冲了一下他的手掌心,然后用帕子将他的手掌心擦干净,包好,再次嘱咐道:

“小心些,别再受伤了。”

夏青桃不知怎么的,眼眶酸酸的,不知是委屈,还是被安慰了的温暖。

陆随见他红了眼睛,心底已经后悔让他跟上来了,这种地方本来就不是夏青桃该来的地方,在家待着多好。

可是夏青桃并没有他想象中那样哭出来,而是抿了抿唇,深吸了口气,说:

“这有什么,我打猪草也打着过这种,破个皮而已,山里人,哪里就那么娇贵了!”

陆随没说话,默默将米油等重新背上,又拿起换洗的衣物,准备自己拎着,却被夏青桃一把夺过去了:

“要你管?我自己能背!等下摔下去还能给我垫着呢!”

陆随又好气又好笑,轻轻捏了捏他的腰:

“不许说这种话。”

“不说就不说,快走。”夏青桃重新背上,推着他继续走。

夫妻俩重新出发,陆随的速度慢了许多,夏青桃也不再一声不吭,却是一边爬山一边说话:

“杀千刀这山怎么长这么高……我今天爬完这山人得苗条许多,说不定下山的时候大家都说我瘦了……回头我要跟我哥去说,说我怎么走的这山,他得嫉妒死……”

之前陆随不让他说话是怕他没力气,现在觉得反而是让他说话才能让他不去想有多累,顺便也发泄一下。

他便在前面认真听着,偶尔搭上一句话。

日头已经在头顶,时间已经到了中午,两人本来准备了发面软饼作为午饭,但夏青桃怕一停下来休息就不想走了,说:

“咱们下山了再吃。”

“也好。”

继续往上爬,又爬了大概半个时辰,终于越过了这座山,开始往山下走。下山的路依旧不好走,因为根本没有路,夏青桃都怕自己滑下去,小心翼翼地踩着陆随踩过的地方走。

走了不知多久,听到有潺潺的溪水声,陆随说:

“到了。”

夏青桃几乎是一屁股坐下来,感觉自己的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终于到了吗?”

陆随的脸也红红的,额上闪烁着薄汗,幽黑的眼眸里是深邃的温柔:

“是到山脚了,但离我们住的地方还有一段路。”

“还有!一段路!”夏青桃几欲崩溃。

“不过已经不远了。”陆随笑着看着他,“本来可以你先在这里休息,我去放东西,但是春天饿狼多,我不敢让你一个人待在这。”

“啊,还有饿狼啊?”夏青桃害怕地变了脸色。

“有,现在还好,荒年的时候甚至进村吃牲畜,你们家那边没有吗?”

夏青桃摇摇头,他们夏家村虽然也靠山,但更多的是平原田地,那些山矮矮的,几乎都是茶山果山,从没听说过有狼进村。

“那我们快走吧。”夏青桃害怕得赶紧起身,这时候人也不累了,“进屋再休息。”

陆随的俊脸上笑意更浓:

“好。”

山脚下的路比山上好走一些,沿着天然形成的溪坑路还挺平坦,也没有很密的树林子,夏青桃把脸上的布巾拿下来,任由山谷中的清风吹拂自己的脸庞,很是舒服。

两人走了一刻半钟,绕过一座山来到另一个山谷

眼前豁然开朗。这山与山中间有一块十分平坦开阔的地方,在地势最高处盖了一栋土胚房,房子后面是一片竹林,还用黄泥搭了围墙,圈出很大一块地方。

这房子除了稍微小点,跟山下村里几乎没有区别。

两人走到门前,陆随打开院子门,夏青桃跟着他一起进去。

“大门,小黑!”

陆随叫着两条重新兴奋起来的狗,将它们都叫进院子里,这才把院门关上,然后用木头打横拴上:

“以后你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不仅要把门拴上,还要把那块石头搬过来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