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桃知道他是为了自己,毕竟往年自己没嫁过来的时候,陆家什么都吃的。他便挽住上了床的陆随胳膊,将下巴搁在他宽宽的肩膀上:
“我知道你是疼我,但坐吃山空,能省一点是一点,上山危险,都是卖命钱,万一没猎到什么,以后但凡有个头疼脑热的,没了钱可怎么好?你听我的,咱们只苦这一段时间,后面我那几亩田也能种了,咱们过日子也有了经验计划,就不用这样捉襟见肘的了。”
陆随低头,见夏青桃那张小脸温柔又真切地望着自己,不由心底柔软,伸手抚摸他的脸他手大,半只手就能将他的大半张脸包住。
“你跟着我吃苦了。”他低低叹了一声。
“哪有。”夏青桃也环住他精壮的腰,将自己的脸埋进他怀里,“我来时跟阿娘说了,跟着你喝西北风我也不觉得苦。”
陆随闻言,低低地笑,胸膛微微震动:
“怎么,我家的西北风是甜的?”
夏青桃知道他在逗自己,双手攀上去,搂住他的脖颈,将自己完全埋进他怀里:
“就是甜的。”
他像只撒娇的猫崽子,陆随抱住他,眼底心火炽热:
“歇息吧,青桃。”
“嗯。”
……
夏青桃不知陆随这人哪来的体力,白天干一天的活,晚上还能折腾他,早上又精神奕奕下田去了。
还好他如今也惯了这事,不再像刚成亲时被累着或者不适应。
他跟芸娘说了买米买麦粉的事,说他跟陆随商量定了,芸娘听他说得在理,也就没坚持,不过本来是想去镇上买的,结果听大伯娘说他家有余粮,不如买他家的,自家人的粮,比镇上米店的便宜,又不用花大力气背回来。再说了,也不必闹得人尽皆知叫人笑话。
这样自然是最好的,这时候青黄不接,镇上的米卖到了七十五文一斗,连麦粉都涨到了五十文一斗,大伯家卖给他们仍是七十文和四十五文,芸娘要多给他们也不要,说:
“卖到这价格我们成什么人了,都是自家兄弟,阿随他阿爹又没得早,便是直接送给你们也是应当的,如今按市价卖,就是彼此便(biàn)宜的事罢了。”
芸娘知道都是厚道人,便没再坚持,以后有了好东西,再送也是一样的。
于是买了半石米,两石麦粉,一共是一千三百七十五文钱,这些差不多能吃到收冬麦。
一大早,夏青桃就起床和面,将面团搓成长条,然后滚刀切成比两个指节那么长的条,水开下锅,煮一会儿加入切好的青菜和他自己做的蘑菇干,等菜熟了就可出锅,吃的时候放点酱油,很是鲜美。
等这一锅麦疙瘩出锅了,他另一锅发的面糊也发好了,切好韭菜放进去拌一拌,再锅里倒一点油,两面各烙到金黄略焦即可出锅,这发面软饼咸香油润,好吃又饱肚。
他烙了两个,放进小坛子里盖上盖子,又将烧好的水灌进罐子里,灌满两个才够,陆随和陆檐现今都在一起劳作,只一个肯定是不够的,外面河里的水又不干净,夏青桃每天都要给他们灌好了水让他们带上。
此时兄弟俩也已各自端了麦疙瘩坐在桌边吃饭了,这时候已经不烫了,麦疙瘩就着青菜和汤一气吃下去,胃里阳气上升,身子暖和,力气也有了。
这时候喂好牲畜的芸娘也洗了手来吃饭,嘱咐两人别忘记器具。
“好嘞,阿娘阿嫂我们去了!”
“点心和水别忘记带上!”
“哎!”
兄弟俩一个带上点心和水,一个带上农具,一前一后出了门。最近天气暖和起来了,田地里野草疯长,他们要灌溉,又要除草,夏青桃的那几亩田油菜长得不太好,有一块野草长得比油菜还壮实,都得侍弄。
夏青桃和芸娘吃完了,一起洗了碗收拾灶间,便一起出门洗衣服,她俩的衣服倒还好,陆随陆檐兄弟俩天天下田下地,衣服上免不了都是泥,洗时也格外费时费力些。
洗的时候银笙也在,说:
“婶子青桃,最近地里荠菜到处疯长,今天我跟我家阿姐约好了去挖荠菜,你们去不去?”
“这倒是好。只是我今天要去打猪草收拾鸡窝,青桃你跟阿姐阿哥们去。”芸娘笑道,“我这几天打猪草天天看见水芹菜,你们看见水芹菜也能弄上一碗。”
“好呀。”夏青桃很兴奋,“我同你们一道去。”
于是洗完衣服,夏青桃就带上剪刀篮子,跟着荷花银笙一起去挖野菜,荷花的儿子阿宝还小,也跟着阿娘一起出来了。
几人先是去山脚下,那里连路上都长满了荠菜和马兰头,只是挖的人多,如今已经没多少了,夏青桃便带着他们去自己那几块长满野草的田里那里油菜没多少,野菜倒是一堆,加上这是自家田,没人会来挖,因此三人没一会儿功夫就挖满了篮子。
又去溪坑浅处剪水芹菜,这会儿溪水不算满,挑浅处下水也不危险。
晌午回了家,满满一篮子。
夏青桃又去村东头买了一碗豆腐,五块豆腐干。豆腐用油煎了再和荠菜一起炒,又香又鲜;水芹菜则和豆腐干一起炒,也是一道时令美味。年前腌好的咸鸭蛋这会儿能吃了,摸出来蒸上两个,再蒸一碗干菜汤,中午的菜就齐活了。
陆随陆檐兄弟俩回了家,没进院子就闻到了油煎豆腐的香气,顿时肚子也叫了,一起洗手端菜开饭。
“荠菜真鲜,阿嫂炒得好吃。”陆檐食指大动,没一会儿就吃了大半碗饭了。
“那是,荠菜是我上午刚挖来的,它的魂儿还在地里呢!”夏青桃说笑道。
芸娘在一旁剥咸鸭蛋,青皮咸鸭蛋大头上一磕,剥出一半,拿筷子一戳,黄黄的油就流了出来,芸娘赶忙将咸鸭蛋放到陆檐碗上,油便落在他饭碗里:
“哎哟,出油了,好香。”
陆檐亦道:“是哩,好香。”
“尝尝咸不咸。”夏青桃道。
陆随剥着另一个,剥好了分了一半给夏青桃,咸蛋黄全在他碗里。
夏青桃立刻用筷子绞了一半夹进他碗里:“你也尝尝嘛。”
陆随也没再还回来,只说“好”。
四人一人半个,都尝了一口,陆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