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说话,卿言能听到他胸腔里的空鸣。

他周身的气息冷凝,卿言靠在他的身上如同靠在冰山上。

将她抱下马放在空无一人的看台上,临走之前,他只在低头的一瞬间对她说了一句话,“这么期待跟你的桓晏哥哥走?我偏不会让你如意。”

卿言咬住下唇,还没与他对视上,他便已抽身离开。

下半场的比赛场面,跟上半场截然不同。

太子队伍异常勇猛,上半场的进球数目很快被拉平,除了桓晏带着必胜的决心,李瑾瑜的态度也跟上半场很不一样。

太子和肃王的较量激不起李瑾瑜的好胜心,他倒是很期待若是太子队胜,他的进球数多过桓晏,卿言被赏赐给他,桓晏究竟是什么表情。

卿言值得他费些心思争夺。

比赛愈演愈烈,到最后阶段,两队进球数目几乎并驾齐驱,这下谁才是最后的赢家不到最后一刻还真难以预估。

肃王喜欢拼尽全力博弈取得的胜利,可这比赛马上就要结束了,胜负难料便意味着他可能会输,他接受不了输给太子。

肃王的脸色冷了下来,整个马球场上尤为肃穆,暗流涌动。

比赛逼到最后,胜负只在关键一球,在计时沙漏漏尽的最后一秒,容寂一杖进球。

他仿佛等的仅是这最后一球,让人看到希望再瞬间落空,比从来没看到希望更让人难以承受。

太子、桓晏和李瑾瑜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这一球的距离怎么可能击中!

这一球稍有偏差,太子这边就赢了。

然而在这最后一刻,肃王那边成了最后的赢家。

肃王收起手中偃月形球杖,扬声开怀,“本王倒是忘记了,美人本来就被本王赐给了容卿,如今又劳太子皇兄再赐一次。”

无论容寂前面击中多少球,这最后决定胜负的一球被他击中,他就是赢的那个人。

“下官竟能击中?运气好罢了。”容寂从容不迫,面上带着一贯的三分薄笑。

他最后一球几分靠运气,几分靠实力都不好说。

太子、桓晏和李瑾瑜都对他投去了不可小觑的目光。

卿言本就是太子从容寂手上“借”进宫的,这赐就免了,太子只说等五千卷佛经抄完就让卿言出宫。

桓晏却神情凝固,脸色苍白,骑在马背上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

他得知卿言在宫中差点被人推下城墙摔死,冲动之下想不管不顾将她带回府保护起来,若能带走卿言,他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可是这一次他还是没能带走她。

“桓世子可有想到这宫里有谁会害卿言?”容寂踱马在桓晏身边徘徊,“桓世子日日都去文宣阁,还对她存在妄想,是想害死她?”

桓晏眉心紧皱,“妄想”两个字是对他爱卿言的侮辱。

“以她现在的身份,稍有权势的人都能取她性命,桓世子不想看到她死,往后就离她越远越好。”容寂的眼底深处森寒。

桓晏感受到容寂对他不容忽视的敌意,联想到他想将卿言抱到自己马背上,容寂丝毫没有要放开她的打算,他一刹间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桓晏心下一窒,与容寂交汇的目光带着怀疑,容寂坦然,甚至无比从容的回视给了他准确的答案。

第040章 晕倒

身下的马儿能感应主人心情似的不安躁动,桓晏勒紧缰绳,低声怒吼道:“你敢肖想她!”

“下官只是奉劝桓世子,想她能好好活着,就别再生出还想娶她的心思。”容寂全无波澜,淡然如水。

卿言站在看台上已经看清楚最后是谁赢了,只要不是桓晏,她便能安下心来。

容寂驾马回到看台边,注意到她的视线还没从桓晏身上收回来,脸上全是阴霾。

“后日酉时在文宣阁外等我。”容寂冷冷睥向她。

五千卷佛经,最晚后日就能全部抄完,酉时他散值,正好接她一同回府。

卿言目光转向他,脚步不自觉想要往后退。

*

太子派出去的人很快抓住将卿言推下墙的两名太监,两人供出是受谁指使。

不过一个奴婢而已,他们奉贵妃娘娘和赵国公府小姐之命杀一个奴婢,事情败露又如何,太子殿下还能为了个奴婢治贵妃娘娘和国公府小姐的罪?

“拖下去杖毙。”魏承乾挥袖,令左右将人带下去。

两名太监吓得连声大喊,“太子殿下饶命!”

东宫内,只有魏承乾和桓晏在场。

贵妃和赵国公府小姐那里,太子的确不能为了个奴婢治她们的罪,只能严惩这两个太监给桓晏解恨。

“卿言有惊无险,衷卿便看开一些,若揪着此事不放,找上贵妃和赵国公府,反而会让卿言成为众矢之的,对她不利。”魏承乾劝告。

这世道士族对贱籍奴婢有生杀予夺的权力,就没听说士族给奴婢偿命。

何况卿言还活着,就当这件事没发生,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孤答应要替衷卿照顾卿言,她在宫里出事,是孤的人看护不力。”魏承乾与桓晏有从小伴读之谊,又同有魏氏血脉相连,比同亲兄弟。

“是臣贪心,导致她遭人嫉妒,受人加害。”桓晏实在无法想象,李渔薇对他的痴恋如此丧心病狂,竟让她为了他去害卿言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