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不觉得我打扰就好。”于嬷嬷拿来矮凳,齐姣就坐在床边,和太后说着话。
张太后眼神有些飘忽,像是想到了一些陈年旧事,“齐氏,难道你就不害怕吗?”她很好奇。
齐姣眼神一暗,替太后提了提棉被,“怎么可能会不害怕,不瞒太后,这两日可谓是彻夜难眠。”
声音也有些哑,“就盼着自己忙些,就不用想了。”
这话倒是听的张太后心神一动,这次长安长宁随大军出征,让她想到了之前太子替御亲征的时候。
若是说到心情,恐怕和贵妃现在差不多,都是母亲,也才有这一问。
或许是同病相怜,张太后说话的语气都缓和了不少,“你把长安教的也好,经常会过来陪我这个祖母说说话。”
齐姣摇了摇头,没接下这夸奖,“长安和太后的祖孙情深厚,也不用我如何教。”
这次出征,长安怕她担心,也知道她身子不好,特意过来和她告别,或许是身体病了,人也有些是非不分。
心里还怨贵妃不劝着长安,任她由着性子做事,说去边关,就去边关z,这不是乱来吗?
但自己心里也不想做那个坏人,看着孙女那信任的眼神,张太后那反对的话也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孩子想要她的支持。
长宁就更不用说,皇帝这是打定主意,想要好好练练这孩子。
她知道贵妃的福气还在后头,但如今一儿一女都不在身旁,估计,那心里头也是备受煎熬。
她或许不能体谅到贵妃,但能共情到以前的自己,心里也是百味陈杂。
两人坐的近,张太后也难得看到,那张光彩照人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些疲惫。
张太后在于嬷嬷的服侍下,把那八珍汤喝了之后,就让齐姣回去了。
尽管张太后现在对她不像从前那么亲近,但也没说磋磨人,要她喂药,擦身,做这些服侍人的活。
这些活看起来简单,但要是想刁难人,发挥的空间多着呢,怎么着都做不对。
只是陪着说说话,也因为能看到和缓的余地,齐姣才能坚持下来,常来慈宁宫刷好感度,没人喜欢受虐。
对太后来说,她本就不会使用这种手段,皇帝喜欢她,也有外貌的原因,可不能把人磋磨坏了。
“记得回去抄一些经书。”
张太后这最后一句,像是吩咐,又像是劝慰,毕竟,当时的她,就是这样缓过来的。
虽然长安长宁平时都在公主所,皇子所住,在华阳宫待的时间也不算长,但这和知道人不在皇宫,有很大的不同,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天还是这样冷,齐姣踏出慈宁宫,忍不住仰头看向天空,还在下雪,一朵雪花又轻轻地落下,落在鼻尖上的时候,质感像鹅毛一样轻柔,没有重量。
在你刚刚感知到,打算伸手捕捉它时,就发现,它又不见了踪影。
今天折腾了一天,才刚刚黄昏时分,天就显的很是暗沉,祝嬷嬷上前一步,“娘娘,该回去了,免得雪下大,路不好走。”
就算是回到了熟悉的地方,齐姣的心也安定不下来,这也是她来到这里,这么久以来,心情最难平静的一次。
因为孩子,她和这个世界产生了强烈的关联,也不可能做到像之前一样,当自己是一个人,也不用想那么多。
而孩子,也是她求来的,为了活的好,因果缠成一团,早就说不清了。
过来的段惟和也一样睡不着,两人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半天,还是起来了,反正也睡不着。
“皇上,我们这也算是借酒消愁了吧?”齐姣坐的随意又放松,把玩着杯子,里面的酒,早就被饮的一干二净。
这个度数,也没想着能醉,能睡好点就行。
段惟和也是第一次看到她这样失魂落魄,和她碰了碰杯,“孩子们大了,有自己的路要走,还有我陪着你。”
这是段惟和对他们关系的浪漫设想,白头偕老,多美好的事,也是多少才子佳人的向往。
齐姣把杯子递过去,让段惟和添,忽然笑了一声。
段惟和听的一激灵,有些不明白,在这种氛围下,她怎么笑了。
可能是相处久了,段惟和总觉得她在慢慢暴露本性,很多时候他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转变的太快了。
但又有一种莫名的满足,外人可不会见到她这一面。
齐姣喝酒有些上脸,粉面桃腮,不聚焦的狐狸眼中笑意盈盈,看着看着,他的心似乎也舒展了几分。
“有什么好笑,说给我听听。”段惟和顺便把酒杯向前挪了挪。
齐姣摇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这应该就是中年夫妻的生活吧,喝点小酒,说说话。
“长安长宁,一定会顺顺利利地回来。”
段惟和:“凯旋归来!”
清脆的一声,是酒杯,瓷器碰到一起发出的声音。
钟粹宫
宣妃最近的心情不是很好,心里惦记着长安,也有些担心钟乐苑,她平时的身体好的能打倒一头牛,忽然病的这么严重,很难不让人担心。
双倍的担心,都快把人压垮了。
宣妃脑洞倒没那么大,能想到瑛嫔已经不在景阳宫了,只是怕病的太严重,没透露给她。
但,坤宁宫的人前脚刚从景阳宫出来,还让瑛嫔好好养着,太医也去看了,只说是要静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