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妹妹好大的威风!”平妃带着几分怒气的声音远远传过来,等她下了步舆,走到静嘉面前,面上还有几分怒气,“这后宫什么时候是锦妃你说了算了?”
“啪!”静嘉不愿意跟脑子犯抽的人说话,蓦地一把上扇歪了平妃的脸,她这个当主子的不好跟半夏一样踊跃,可她也想体会一下杜若的快乐呀。
嗯……真的挺舒坦,就是手疼。
“你大胆!你怎么敢怎么敢”平妃捂着脸,气得话都说不全。
跟在后头的容嫔皱了皱眉,没急着开口,只是脸色沉了下去。
静嘉比起以前,嚣张的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若这才是她的本来面目,那她以前装得也太好了些。
“宫人该归你管你不管,后宫里以下犯上,你倒是急着替她们开脱,我打个平级的妃位又怎么了呢?难不成后宫是你说了算,我连生气都生不得了?”静嘉冷笑出声,好整以暇照着平妃刚才的话反驳回去。
正巧赶上最好看的西洋镜的柔妃,缓缓从步舆上下来,稍顿了下忍住到嘴边的笑意,这才像模像样上前打圆场:“锦妹妹息怒,我和平姐姐也是头回管着宫务,总有些照顾不到的地方,还请妹妹原谅则个。”
“哼……瞧姐姐这话说的,容嫔以前也是头回管着六宫,可没叫这后宫跟菜市场似的,外头的婆娘都没她们的舌头长。”静嘉并不卖柔妃的面子,说话依然不客气。
容嫔面色更冷了些,静嘉这话听着是夸她,实则不过是在她伤口上撒盐罢了。
她眼神闪了闪,努力压下心头的怒火,刘佳嬷嬷说得对,她如今不需要做什么,只等着看静嘉死无葬身之地便可。
柔妃闻言赶紧换上尴尬的神色,却是垂着头不再说话了。
平妃捂着脸依然怒火滔天,可柔妃也叫静嘉刺回去,她才少了几分冲动,为着都被打脸是一回事儿,更重要的是身后的人
“奴才给锦主儿请安,锦主儿万福金安。”林守成笑眯眯打了个千儿,“万岁爷怕您怒急伤身,叫奴才特意给您送甜碗子过来。万岁爷口谕,着内务府等人悉听锦主儿吩咐,平妃娘娘和柔妃娘娘掌管后宫不力,着收回掌宫权,待事情查清楚后,再行发落。”
柔妃垂着眸子看不出喜怒,平妃面色有些发白,眸中的愤懑几乎要冲出眼底,化作利刃扎到静嘉身上去。
静嘉不惧这种不痛不痒的眼刀子,慢条斯理坐下来,由着林守成伺候。
“那就都说说吧,本宫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你们有什么想说的,觉得有道理的,今儿个一次都说个够,本宫在这里也能替你们解答,省得你们瞎猜忌。”静嘉笑着开口。
鄂鲁带着两司的司库和吴尚官并着尚仪局的刘佳掌事,请过安后,都侧身站在一旁,并不说话。
好些人都往鄂鲁那边看,分明最近闹腾得最欢的流言是关于鄂鲁和静嘉的,偏两个当事人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叫筹谋了许久的人心里更憋闷得慌。
几乎满宫妃嫔都过来瞧热闹,勤贵人皱着眉看了眼鄂鲁,并不说话。
景嫔倒是乐得开口:“锦妃娘娘大气,咱们这些人没有锦妃受宠,没事儿也就只能瞎琢磨一二了,您若是把话给说开了也是好事儿,好是叫御史们也少费点儿功夫不是?”
“那不如就先从景嫔开始,你倒是说说,你瞎琢磨什么了?”静嘉挑了挑眉,冲着景嫔道。
哲嫔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一步,景嫔脸色略有些不自在:“瞧您说的,说小话儿的又不是我,您问得着吗?”
“杜若,掌嘴!”静嘉听景嫔这阴阳怪气得温柔,便也温温柔柔吩咐。
杜若嗖得窜出去,趁着景嫔愣神功夫,啪啪两巴掌又扇完了,飞速退回静嘉身旁,心里恨不能尖叫着哈哈出声,痛快!
景嫔又羞又气:“你”
“够了!”静嘉猛地一拍桌子,“丢人现眼也该有个度,后宫里谁都不是傻子,你们打量着本宫好欺负,如今本宫嚣张给你们看,你们能耐我何?没用的废话你们说着不累本宫听着累,若是不想好好说,就都去慎刑司走一遭!”
虽然静嘉这有点强词夺理的张狂,可她从一开始就只是轻描淡写的笑着说话,猛地一发怒,不只是林收成躬下身子去,在场所有人心窝子都颤了颤,原先想好的挑衅和算计都成了空。
容嫔也叫静嘉这气势压得心头猛跳了一下,反应过来她立时整张脸都黑下来,叫她脸上那份明艳都扭曲起来。
她蓦地有些不好的预感,容嫔死死捏紧帕子,不动声色冷冷看了眼钮贵人。
钮贵人这才肿着脸开口:“也不独独是奴才等人说,如今满京城都知道,锦妃您和马佳小公爷私相授受!奴才拼着一死也要求个清明,您行事不妥当就别怕人说,就是您把在场的人都杀干净,还能堵得住天下悠悠之口?”
88. 文学cheng独发 心窝子莫名有……
“本宫很好奇, 你们进宫前,家里都该教导过,什么是尊卑, 什么是体统。”静嘉突然失笑,语气轻柔了不少, 却在众人心头蒙上了一层看不清明的阴霾, “我就不明白了, 你们如今冲着宫中最受宠的上位妃嫔叫嚣,就没想过, 会带累家族, 叫家族蒙羞吗?”
钮贵人想要反驳的话,噎在了嗓子眼儿里,噎得太狠, 仿佛能闻到血腥味儿,那是她把内唇给咬破了。
怎么会不怕, 可就是因为怕,有些事情才不得不做。
“我念着老祖宗的天恩,老祖宗教诲, 我一字一句都日夜不敢或忘。老祖宗说过, 这后宫能活下来的, 没有愚笨之人,即便不那么聪明,也是心里清明, 自己有所仪仗。”静嘉继续道, 笑容里多了几分讥讽,“所以你们之所以敢将流言蜚语传得满天飞,或真或假逼迫着万岁爷处置了我这个水性杨花的宠妃, 凭的大概是你们清楚,我身后没什么仪仗,对吧?”
没人说话,连平妃都低着头掩住眼中的闪烁,话不说不明,后宫如今最展扬的,谁都清楚是静嘉。
可大伙儿心里更清楚,静嘉的展扬就如同镜中花水中月,哪怕亭台楼阁拔地起,没有地基,也不过是水波荡漾中的吊脚楼,但凡水深几分,说冲走就冲走。
换个人过来,哪怕如今受宠的只是个家世中不溜的,有家族为底气,甚至有盟友同气连枝,也没人敢如此放肆行事。
静嘉低笑出声,甚至站起身来,看着后湖风光笑得浑身都发颤,叫人心头不详的预感更重,却也被笑出了几分怒火。
“即便您说得对,那也是您行事不端正,身为上位妃,您本该以身作则为后宫带来好风气,可锦妃娘娘……”钮贵人硬着头皮继续道,没说完就叫静嘉打断了。
“错了,你们都错了。”静嘉语气里还带着笑完后的尾音,听着倒是有点子气弱。
鄂鲁不动声色蹙了蹙眉,心里略有几分担忧,如果静嘉无法解决这件事儿,他少不得要求求玛法……可他不懂,静嘉为何要主动捅出这么大的娄子来?
“还请锦妃娘娘明示,也好叫奴才等人知道自己错在哪儿!”柳答应见平妃示意,泼着胆子大声道。
静嘉转过身来,面色多了几分冷淡,声音也冷得叫人心头发寒:“你们错在忘了自己的主子是谁,忘了这大清是谁的天下,想要出息些没有错,可千不该万不该,逼着万岁爷服软。”
容嫔猛地抬起头,冷冷看着静嘉:“你这话我们倒是不懂了,谁也不敢冒犯天威,你和万岁爷岂能混为一谈。”
“鄂鲁是万岁爷定下的内务府总管,我是万岁爷晋封的妃位,后宫之人一言一行都被万岁爷看在眼里,不管是水性杨花,还是身正不怕影子歪,我需要给个交代的,从来也不是你们,是皇主子。”静嘉轻轻冷笑出声,“御史们许是念书念傻了,后宫之事乃是万岁爷的家事,逼着万岁爷听他们的,不听会如何?我是红颜祸水,万岁爷是昏君?那万岁爷是替御史和文武百官们做的皇帝吗?”
在场之人都愣住了,连柔妃心里都微微有些发寒,一场流言闹到现在,已经有御史形状过激了。
大伙儿都以为寡不敌众,万岁爷早晚要听大多数人的,却忘了……这是司尔勒氏的天下啊。
容嫔心窝子越来越往下沉,她有心说什么,总觉得再不说话,事情就要超出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