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苍羽门赎罪。”祁梦笙阴岑岑地说,“他会活得长长久久,但时时刻刻都受尽酷刑折磨。”
“既然陈星永不知道幕后人是谁,那他活着,于今日之事又有什么用呢?”
“他虽然不知道幕后人是谁,但只要那人在他面前,他就可以认出来。”祁梦笙倨傲地仰着下巴,环视众人,“别忘了,公输矩可以丈量世间万物,细微到分毫。他为给自己留后路,偷偷用公输矩量过那个人的一些特征,这世上不会有完全一样的两个人,只要那人在这里,就无所遁形!”
众人议论纷纷。
闫枢沉声道:“那究竟量的是什么?”
“量的是什么,自然要保密,否则被有心人听了去,不就前功尽弃了。”祁梦笙冷冷一笑,“我昨日御器往返昆仑,将陈星永带来了,只为当众拆穿那禽兽的真面目,为修仙界除害!”
“陈星永来了?!”
“口说无凭,谁知道那陈星永是不是又是纯阳教人假扮的?”
两名苍羽门女修,提着一个大竹筐上了擂台,将竹筐里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倒了出来。
场上顿时鸦雀无声。
那姑且称作“人”的东西,已经没了四肢,被剃光了头发,身上几乎不见一块好皮肉,耳朵鼻子舌头皆被削掉了,独留一双眼睛,空洞而绝望,好像就为了让他亲眼看到自己的下场。
修仙界对苍羽门的阴邪早有耳闻,今日一见,实在叫人毛骨悚然。这下没人敢质疑陈星永的真假了。
祁梦笙鄙夷地看了一眼地上的东西:“这种欺师灭祖的叛徒,在我苍羽门就是这样的下场,今日为了揪出幕后买主,我将网开一面,事成之后,赐他一死。”
“那还等什么。”华骏成咬牙道,“我今日就要知道,是哪个道貌岸然的畜生,吃了我小师叔的丹!”
“对,快测,我们也想知道,谁干出那禽兽不如之事。”
群情激奋下,宗明赫也无法问责祁梦笙毁了他幺子的庆功宴,只能看着许之南拿出公输矩,要求所有人都上擂台一测,自证清白。
宗子珩一直暗暗观察着闫枢,这不过是他们演的另一出戏,除了陈星永和公输矩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目的只是为了将闫枢引入瓮中,而现在看来,闫枢已经上钩。
从昨日华愉心被“上身”,到发现陈星永没死,再到眼前这一出,这连环之计打得闫枢措手不及,不信他心里不慌。
如果逮到机会,宗子珩要亲口问问闫枢,楚盈若和宗子枭,究竟与其是和干系,但无论答案如何,他都希望闫枢把这个秘密带进坟墓。
他前途无量的幺弟,决不能被这件事毁了,哪怕只是谣言。他看着闫枢,胸中杀意沸腾,他从未有一刻,如此强烈地想要除掉一个人。
这一测,就测到了太阳落山,但没人抱怨,也没人敢离场,否则就有嘴说不清了。
轮到五蕴门时,闫枢的脸色已经是绷不住的难看,当看到他走上擂台,几人心脏一沉,各自握紧了手中佩剑,随时准备发难。
这时,为求一死的陈星永,配合地做出了反应,他颤抖着、费力地睁大了眼睛,看着闫枢。
“咿……咿……”陈星永已经没了舌头,只能发出古怪的声响。
祁梦笙凌厉地瞪着闫枢,问道:“陈星永,是这个人吗?”
陈星永费力地点头。
四周响起阵阵抽气声。
许之南郑重道:“这个人,可是刚刚执掌五蕴门的一派掌门仙尊,你从未见过他的真面目,可不能胡说八道。”
陈星永痛苦地摇头。
闫枢冷哼一声:“一派胡言,你们竟容许这下贱东西污蔑本座!”
第66章
五蕴门弟子们也纷纷怒斥,气氛变得剑拔弩张。
宗明赫满脸寒霜:“空口无凭,岂能听信这个窃丹贼的一面之词,就污蔑一派掌门?”
“回禀帝君,我们并非没有凭证。”祁梦笙道,“这半年来,我们从各种线索入手调查,发现种种证据都在指向闫掌门。比如,雷火石。我调查到去年曾有一批雷火石被送往武陵。雷火石价格昂贵,又是被正统仙门世家所鄙夷的火器,寻常人用不上,买它的,多少有些不可告人的用途。由于雷火石中含有大量硫磺,若放在封闭之地,气味很久都不散,不知闫掌门的乾坤袋,敢不敢给大家看一看?”
“雷火石?听说那东西威力惊人啊。”
“可不是,纯阳教高阶修士的身体,硬如铜墙铁壁,若不是中了阴招,哪会年纪轻轻就没了。我听说啊,当时许之南胳膊都被炸没了。”
“卑鄙,太卑鄙了。”
周遭的议论和目光,如天降剑雨,齐齐刺向闫枢。他眯起眼睛,才确定这些人早就盯上了他,设好了局在这儿等着他。
许之南寒声道:“大家也知道,雷火石必须近距离引爆,当时我与幕后人交换人质,彼此不过十步之遥,我不疑有他,可雷火石引爆后,连我都深受重伤,我的两个师弟,还有幕后人的手下,全都……”他咬紧银牙,“可幕后人却毫发无伤,甚至在我师弟还剩下一口气时,取走了他的金丹!”
闫枢的面色越发阴沉。
“我们百思不得其解,除非是穿上了金镂玉衣,否则,怎会有人在雷火石的爆炸中毫发无伤?”许之南慢慢踱步到闫枢身前,一双瞳眸幽深凌厉,“后来我们才明白,那并不是他本人,仅是一个偶身,而且是不会在现场留下痕迹的偶身,因为它是吴生笔画出来的!”
“天哪。”
“原来如此!”
“吴生笔竟这么厉害。”
闫枢冷哼道:“你说的这些,也不过是无端猜测。”
“若是无端猜测,闫掌门便将乾坤袋向大家展示一番。”许之南做了个“请”的手势,“你的乾坤袋里,有没有雷火石,有没有硫磺臭味,或者,有没有还未炼化的金丹?!”
闫枢握紧了拳头,眼神凶恶地如一头被惹怒的猛兽。
“闫掌门,不如让大家看看吧。”
“是啊,看了才好还你清白。”
闫枢在修仙界风评并不好,五蕴门前任掌门死得蹊跷,他谋篡了年纪尚轻的师侄的掌门之位,此种德行,自然不得人心,此时有墙倒众人推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