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酝酿的气氛瞬间消失了，林若叶拿公筷给小家伙夹鱼，陆霖再细致地挑掉刺，喂给孙子吃。陆见川跟方行舟又针对“四岁的小朋友到底该不该被喂饭”发起争论，餐桌上热闹闹的，前前后后吃了快一个小时，大人们还没结束用餐，陆方安已经趁他们不备，溜出去到处找大白。

家里的阿姨忙追上这个小祖宗，方行舟也不放心，跟着去了院子里。陆霖开了一瓶红酒，给自己和陆见川都倒了小半杯，还难得给林若叶也倒了个杯底。

三人碰了一下，陆见川像想起什么，道：“小爸，你之前要说什么来着？”

林若叶微微愣了下，没记起来：“说什么？”

“就是我爸说一见钟情的时候啊，”陆见川道，“说你好看。”

陆霖心动一动，也转过头来：“亲爱的，你要说什么？”

林若叶回忆了片刻，还是没想起来。

陆见川以为他是不好意思说，于是喝掉杯子里的酒，笑着站起身，道：“我就不在这儿发光了，两位老爸慢慢喝，我看儿子去。”

外面的陆方安在大声喊爸爸，混着阿姨的劝阻声和狗叫声，陆见川应着“来了”，大步离开客厅。

陆霖盯着爱人：“林林，你之前到底要说什么？”

林若叶真想不起来了。

他看着陆霖闪着期待的眼睛，面不改色地举起酒杯，抿了一口杯子里的酒，信口胡编，道：“你那时也特别好看，我一眼就看中你了。”

老夫老妻这么多年，连孙子都有了。

但陆霖的心脏还是怦怦地跳起来，脸上带上笑容，碰了一下爱人的杯口，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他下意识看向爱人的孕囊。

蛋显然也听到了这个好消息，正在里面高兴地翻滚，把孕囊时不时顶起来一块。

毫无由来的，他又想起三天前那场过分顺利的捕猎，明明这两者之间没有任何联系。

“舟舟？”陆见川用口器亲了亲他的侧脸。

方行舟回过神来，笑道：“我们找个时间去探望和音吧，顺便给小侄女送上诞生礼。”

蛋听到这句，明显更高兴了，迫不及待想要和堂姐再次见面，孕囊开始有规律的收缩。陆见川轻快道：“好啊，我要给我的小侄女送一份最特殊的礼物。”

第 75 章 运道

一直等到四天后，陆见川吃完异研所送来的食物，才勉强重新变回人形。

他们赶往医院，看见本应该在坐月子的陆和音居然在病房练瑜伽，陆父陆母都和月嫂三人围着一个小宝宝，每个人脸上都笑开了花。

陆和音最先看到二哥，笑道：“两位舅舅来了！”

陆见川挺着大肚子走过去，恭喜妹妹一切顺利，陆和音用脸颊贴上他的肚子，仔细听了一会蛋的心跳，看起来精神很好，一点不像刚刚分娩的人，道：“二哥，你加油呀，快点生，大家都好着急。”

旁边的陆母也道：“我最近晚上做梦都在笑，小川，就等你了。”

陆见川笑眯眯地撑着腰站起身，回过头去，看到爱人已经手法娴熟地抱起了新生的小侄女，神色间没有了平日里的锐利，显得温柔无比，轻轻拍了拍宝宝的背，嘴角带着笑容。

是陆见川从没有见过的笑容。

他站在旁边，眼也不眨地专注看了一会。

姐姐已经醒过一回，喝了点奶，似乎太累了，很快又睡了过去。两人不敢吵到她，压着声音，一边教方泽阳玩玩具一边小声的聊着天。陆见川一整天情绪都不太高，中途去洗了把脸，因为脑震荡而晕乎乎的，没骨头一样靠在方行舟身上，提了好几次舍不得。

方行舟也舍不得，两人谁也没法安慰谁，只能各自难受，各自纠结，熬着每分每秒，等到下午李秘书长走了，曾霖带着李兴过来，亲自接方泽曦和方泽阳去军区。

林怡也在，方凌云也在，林怡现在是姐弟俩的主治医生，又有很多项目还在检查过程中，肯定也是要跟去的，两个爸爸早就给他们打包了一大堆东西，叨叨絮絮、事无巨细地交代林怡哪些姐姐喜欢、哪些弟弟喜欢，最后真到了上车的时候，方行舟和陆见川没忍住，又跟着一起上了车。

人多，车上七嘴八舌的一直在聊，姐姐睡得跟猪一样，弟弟自己埋头玩玩具，丝毫没意识到要跟爸爸分离了。

等进了军区，爸爸们又检查了一遍新房间，陪他们吃饭、适应，折腾到晚上十点多，李兴说派车送他们回去，他两磨磨蹭蹭地走到了门口，黏人包方泽阳机警地抬起头，大睁着眼盯着爸爸。

方行舟难受，蹲下来温声道：“爸爸们明天再过来，阳阳跟李叔叔要乖乖的。”

方泽阳在经历了车祸之后整个安静了许多，听方行舟这么说，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张着嘴咿咿呀呀地说了些不知意思的音符，居然不吵不闹，跟着小跑到了门口，却不出门，就站在边上看他们。

方行舟和陆见川都快被儿子看出眼泪了，不敢再多待，连头都不敢回，大步走到停车场。

一路上谁都没说话，只紧紧地握住对方的手。等到回去该睡觉了，他们躺在同一床被子下，都控制着假装出平稳呼吸，其实谁也没睡着。

三点，方行舟起夜，旁边的野哥立马翻身了。等他从洗手间里回来，看见野哥正埋头在被子里看姐弟俩的监控。

方行舟从身后搂住他，靠近去看手机里的画面。他们在这儿失眠难受，那两个小家伙都睡得好好的，旁边的睡眠质量监测仪器上显示了个“优”。

陆见川叹气：“才多大的奶娃娃……小时候一分钟见不到我就哭，现在，哎，现在……”

方行舟也叹气：“也不知道姐姐好点没有，有时候真希望他们只是两个平凡的小家伙。”

陆见川翻过身，面对面的看着他，没头没尾地说：“我也怀不上普通宝宝。”

方行舟愣了一下，然后被逗笑了。

野哥伸手去摸方行舟的腹部，摸完后紧紧地搂住了他。

“之前说，大不了我们一人去代孕一个孩子，还连代孕机构都找好了。现在想想还好怀上了，不然想到你的血融入另一个女人的基因里，我可能要嫉妒得发疯。”

方行舟注视着他昏暗中微微发亮的眼睛，凑过去亲吻他的嘴唇、锁骨，然后把头埋进了被子里面，一路亲吻到他平坦的腹部，然后再往下。

陆见川抚摸着他的柔软的发梢，有些走神地看着头顶黑暗的天花板，念了一声“方方”。被子里的人发不出声音来，好半响之后才从里面重新钻出，抽了一张纸巾，又接上了之前的那个已经快被忘掉的话题：“我可能会比你更嫉妒。”

陆见川额头上已经有了一层薄汗，笑了笑，舔了舔他的嘴角。两人重新抱在了一起，捧着手机又看了半天孩子们无意义的睡觉监控，一直到快天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孕囊比来的时候更大了，甚至超过了脑花的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