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过去了,庄在还是?没能从工作中?脱身,期盼见面破冰,一等再等。
如此种种,她就?真成了师兄口?中?拧不干的小毛巾。
在巴黎读书时,云嘉很喜欢在古董店的二楼听雨,透明玻璃滑下斑斑水痕,白噪音有助眠效果,有时候迷迷糊糊睡了一觉醒转,合着眼,听见楼下顾客与员工交谈的只言片语,翻一翻身,又会陷入新一轮的睡眠中?。
这趟过来?,这些?原封不动的椅子和毯子仿佛都不再是?为她量身定制的了,再难让她感觉到舒服,楼下的声音入耳也好?似分贝过大,让她无法心静。
扯开毯子,云嘉对窗发?了一会儿呆,看了一眼时间,下楼打了声招呼,就?撑伞走进?雨幕中?的玛黑区街道。随意逛了几家店铺,因无空手而出的习惯买单了一些?并不那么?喜欢的围巾和饰品,然后坐车回了酒店。
巴黎距离冬令时结束还有一个月。
庄在是?下午五点多?敲响云嘉房门的,天?气不好?,外头?天?色已经黑了。
云嘉正在处理隆艺那边的工作邮件,听到声音才放下笔记本电脑,趿上拖鞋去开门。
门口?的男人不似预想中?疲于工作、风尘仆仆,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长款大衣,身边提着小寸的登机箱,头?发?是?修剪过的清爽,将深邃的眉眼衬得更加清冷干净,肩上连今日巴黎的雨气都没带,仿佛是?真空打包快递到她房间门口?,供她查收。
门外的庄在同样在打量云嘉。
她穿着很居家舒适的衣服,米色的长裙,裙尾褶皱捏得细致又漂亮,浅灰色的针织衫既薄又短,袖子贴着纤细的手臂,里头?是?一件同色系的挂脖吊带,更短,露一片雪白的腰部肌肤。
“你看着不太?高兴。”
没听到这句话?之前,云嘉只是?一小锅缓慢升温、咕嘟低响的牛奶,听到后,瞬间到达沸点,鼓泡将盖子掀翻。
见面第一句哪怕说坐飞机真累呢?居然开口?就?挑事儿?这难道就?是?他之前说的见面哄她的方式?
虽然生?气,但也没有不让人进?来?的道理,云嘉往旁边站,让出位置,脸色却?更加不好?了,语气也携云带雨:“还不是?因为你!”
庄在走进?来?,一手箱子放到一边,另一手将门合上,脱下外衣说:“那就?好?。”
云嘉靠着墙,险些?以为自己气到幻听。
那就?好??
“哪里好??”
她这一身要算账的架势,被两只有力手臂拥进?一个足够温暖的怀抱,瞬间没了鼎盛的气焰,只听男人的声音在自己耳边说:“你还在生?气。”
“当然!”
云嘉用不回抱的行动来?证明这两个字力度。
“没见到你之前,每次跟你视频我都有些?担心。”
云嘉问:“担心什?么??”
“我担心,你被别人哄好?了。”庄在停顿了一下,“尤其是?司杭去你家做客。”
云嘉惊讶道:“你知道啊?你怎么?知道的。”
庄在想了一下,真假参半地说是?在她堂哥那里无意看到的。
“你吃醋了?”
庄在否认:“没有。”
“真的没有?”
“没有。”庄在手臂收得更紧,将脸埋进?她脖颈间的头?发?里,因终于可以嗅她的气味,触摸到她的体温而感到满足,“我只是?很想你。”
云嘉心头?不由发?软,垂在身侧的手指也无端地攥了攥。
“你送给我的表,我看到了,我很喜欢。”
他不提,云嘉都快要将这件事忘掉了。
真正收到表后,云嘉没有第一时间送出去,想给这只迟来?了这么?多?年的手表赋予一些?意义,可他的生?日在八月,实在太?远了。
那晚一波三?折,所谓的意义,最后也没有完成。
“你是?什?么?时候看到的?”
云嘉问着,轻轻抬起手,放到他的腰上,至此,这个小别后的初次拥抱才算完成。
庄在回答:“那天?晚上把你送下楼,回去就?看到了。”
表盒放在床头?的抽屉里,还压着一张贺卡,上面是?属于云嘉的字迹十七岁的庄在,我是?云嘉,祝你生?日快乐!
如果他们做,会在前戏之后打开那个抽屉,他会在彼此全然交付的前一刻,看到弥补他漫长的青春遗憾的那只手表,假的变成真的,而那一刻,云嘉在他身边,他们会做最亲密的事,曾经遥望无期的,也会变成触手可及的。
他不知道那一刻的自己会开心到什?么?样子。
但现实却?是?他慢慢拿出这块新表,戴在十年后的手腕上,整个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没有一点声音,像狂欢后的寂静。
他真心实意向云嘉道歉:“对不起,我把你用心准备的计划弄得那么?糟糕。”
云嘉的呼吸很轻:“那你把手表带来?了吗?”
他松开云嘉,抬起手腕给她看。
云嘉摸着他手背上凸起的筋骨线条,慢慢摸到那只黑色的手表上,目光看着,有点遗憾地说:“果然已经不适合你了。”
庄在:“很适合。”
云嘉问他,为什?么?文卓源当时已经告诉他这只表是?假的,说这是?她故意奚落他不配的生?日礼物,可他还是?会戴这只表,还是?会喜欢,视其为珍贵之物。
庄在也看向这只表,想起一些?回忆,十七岁收到的礼物,在十八岁时才有勇气第一次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