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的悲伤被稍稍冲淡了点,她搂着他,感受他的动作,闭眼微笑。
这样热闹温馨的场景洛萨真的幻想了很久很久。
吃完饭后,程殊和拉斐尔进行了一场男人间的对话。
聊到最后,拉斐尔问他以后打算干什么?。
他翘着二郎腿,抬头想了一会儿?说:“开公司。”
拉斐尔了然地点点头,继续问:“爹地是要开拓自己的商业集团吗?”
程殊衔着抹笑意,淡声说:“不,我打算给你妈咪的商业帝国添砖加瓦。”
他只?想帮她垫高一点,至于这些东西挂谁的名字,他不太所谓。
拉斐尔突如其来的狗粮塞得一愣,笑了会儿?,有些好?奇地问:“爹地,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回?来的时候妈咪已经有了其他的爱人你该怎么?办?”
程殊敛去笑意,沉默了,半晌短促地说:“有。”
拉斐尔问:“什么??”
程殊没回?答,只?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整理了一下衣服就离开了书房,留下了一脸茫然的拉斐尔。
他确实有想过,而且有一段时间无时无刻都在思考。
如果洛萨真的不爱他了,他就来悄悄看她和孩子一眼,然后回?墨西哥。
到时候再拿把枪去个小城镇生活,如果可以,就努力活到塞尔希奥报完仇的那天,然后自杀。
回?到房间的程殊突然有一些疲乏,他收拾过后躺上了床。枕头上还残存着淡淡的香味,他闻着格外安心。
过了一会儿?,洛萨也上了床,无言地靠着他,手掌覆在他的手上。
不知不觉间,程殊睡着了。这是七年来他睡得最踏实的一觉了,还做了个很好?的梦。
梦里,程铎和海日笑着坐在沙滩上,目光沉静地看海。
程殊愣了秒,有些惊喜地跑过去:“爸,妈!”
程铎双手搭在膝盖上,闻言扫他一眼,有些感慨地说:“臭小子,长这么?高了啊。”
海日?也笑眯眯地调侃:“阿尔斯楞,比额吉年纪都大了呢。”
是啊,他今年三十七岁了,比额吉还要大一岁。
程殊坐在海日?的右边,也看着海,怅然地说:“额吉,我生了好?大一场病。塞尔希奥说,我病得迷糊的时候就一直在喊‘额吉,额吉’,听起来特别可怜。”
海日?摸摸他的脑袋,笑着说:“爸爸妈妈都听到了。”
程殊动作一顿,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两人。
程铎分?他一个眼神,接着说:“听到好?多次了,这么?多年一难受就叫你妈,叫得她脑瓜疼。”
程殊忽然沉默了,扯了扯嘴角,红了眼眶。
“少开你儿?子玩笑,”海日?笑着打了程铎一下,转头问,“塞尔希奥呢,还好?吗?”
程殊抿唇,摇摇头。不太好?。
她叹了口?气,也能?想像得到塞尔希奥会是什么?样子,只?说:“其实额吉特别骄傲,有你们两个儿?子我真的很幸福。哎,我忽然有些想家啊,原本?商量好?06年的冬天要内蒙的。”
他低下头,闷声回?她:“额吉,为什么?当年家里没人来墨西哥找我们?”
海日?明白了什么?,抬手搂住程殊的肩膀,安慰:“其实是有的。当年断联后你舅舅和姨妈都着急了,觉得出了意外,攒了钱来墨西哥城找人。但他们没找到人,签证也快到期了。不过,最后两天他们都去了同?一家粤菜馆吃饭。”
她话语间的暗示意味十足,程殊微微蹙眉,领悟到了什么?。
“唉,那会儿?你连着打工,导致最后累到爬不起来,请了一天假在阁楼补觉。”海日?有些遗憾地看着程殊,继续说,“第二天塞尔希奥还发高烧了,你又请了一天照顾他,所以错过了。”
程殊怔然地看着海日?,半天说不出话来。
“冇办法,上天注定,唉。”程铎长长地抒了口?气,看着程殊,眼里浮现出浓浓的欣慰,“呢些年你过得很苦啊,瘦了好?多,睇起嚟跟老?豆更像了啊(看起来跟老?爸更像了啊)。”
“之?不过啊,你以后也唔好?再讲快要和我哋见?面?嘅话了,吓了我哋好?大一跳啊(你以后不要再讲快和我们见?面?的话了,吓了爸爸妈妈好?大一跳)。”
海日?歪着脑袋接茬:“就是啊,诶,说起这个,那天你带来的小姑娘我好?喜欢的,我看到你还把老?爸给你的佛珠送她了。”
提起洛萨,程殊不自觉弯唇。
她看程殊这副模样和程铎对视一眼,揶揄:“哎哟哟,一想到她就笑呀?”
程殊点点头,忽然说:“额吉,我觉得她就是我的长生天。这个世界的绝大多数都令我感受到难过和痛苦,唯有爱、唯有她,拯救之?、拯救我。”
海日?有些心疼地抚摸程殊被烫伤的脸,点头说:“那她就是你的长生天。”
话语间,海水不再平静,开始荡起波澜。
这个世界开始变幻莫测,程殊有些困惑地看向两人。
程铎和海日?没动,继续坐着,笑着看海。
她说:“你该走了,阿尔斯楞。”
程殊有些慌张起来,立马问:“那我还能?见?到你们吗?”
程铎笑得不行,说:“三十七岁咯,怎么?还跟十多岁的时候一样。”
海日?抿唇,只?说:“走吧阿尔斯楞,该你撑起这个家了。终有一天我们会相?遇的,在那之?前,你要幸福。”